虽然嘴上说着时间还早不着急想要谨慎做决定,但看到好朋友们都迅速决定好选什么,薛露凝说不心慌也是假的。
说到底要怪班主任,谁叫他那么早就提到分科的事,明明是高二的事,至少可以推迟到明年再说啊。
对刚刚经历过两次考试的高一新生说这些,不是在传播焦虑吗?
这么早让大家做决定,未免有点强人所难吧?
家里倒是有个选文科的薛雪寒可以当参考,虽然她不会主动去问,但只要看姐姐每天的学习状态心里也能有个数。
薛雪寒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每天早上五点摸黑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关上门打开台灯,边来回走动着让自己保持清醒边开始背书。
外面天黑得恐怖,家里也安静得恐怖,等她低声地喃喃背半个小时,家里逐渐响起爷爷的咳嗽声、奶奶起床准备早餐的声音,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叫薛露凝和薛雪寒起床的声音。
六点,是全家人准备清醒的时间。
一开始薛雪寒是在卧室的书桌前背书,但薛露凝经常在她背单词、古诗、历史事件的各种声音里做噩梦。
要么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到黑板前答题,根本不会,什么也不会;要么是争分夺秒地写作业,但时间永远来不及;要么是要检查的作业一片空白,偏偏老师就站在她身边,连补的机会都没有。
每当这种时候,姐姐的背书声就像魔咒一样,字字句句如同催命的咒语,一刻不停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有时候她会满头大汗地被吓醒,气喘吁吁地伸手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当然总是一场空,然后再茫然地望着天花板重新睡着。
这样几次之后薛雪寒意识到打扰她睡觉,于是主动去了阳台,不用担心吵到别人后效率反而高了些。
去学校的车上她也在争分夺秒地看书,偶尔困到不行时才会稍微眯一会儿。
她在学校的学习状态薛露凝没亲眼见过,但高三教室的灯总是亮得最早灭得最晚,至少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上完晚自习回家后,薛雪寒要写很多张卷子做很多套试题,经常过了十二点。
有些时候薛露凝感觉自己都睡醒一觉了,一抬眼发现书桌的灯还亮着,好几次姐姐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去叫醒她,薛雪寒起来活动一下,或者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之后又继续学习。
所以她对选文的最深印象就是辛苦,因为每天都在重复目睹如此辛苦的场景。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起薛雪寒当初分科时于老师给的建议,他说女孩子选文好就业,本来上初中之后女生就没有男生学得快了,理科又难,成绩就更上不去了,文科就是死记硬背,只要肯下苦功夫就行。
她不知道薛雪寒选文科有几分是因为于老师的这番话,但至少对她而言,虽然对这种言论不置可否,但也不是真的从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毕竟自己的成绩好像上了初中之后就没什么大的进步,而且这个班如此明显的性别比难道不能说明这个道理吗?
理科确实难,做不出来的数学物理化学题也让人痛苦,不会的就是不会,代入同样的公式还可能算错,明明差不多的步骤就是算不出正确答案,更别说有些时候连题目都看不懂。
别人一道题有好几种解法,她一道题能算出好几种答案,偏偏还巧妙地避开了正确的。
学习的过程已经如此让人痛苦,结果难道会放过你吗?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选了文科脱离这个班,去一个普通的班级会不会更好,虽然要适应新的同学老师班级,但压力应该会小很多。
然而换个角度再想想,在尖子班成绩垫底姑且可以说大家都那么厉害你这样情有可原,一旦去到普通班,成绩不好还能找什么借口呢?
说到底,无论在哪个班,成绩才是最值得参考的不是吗?
于是她又看回这两次的考试成绩,三大主科里英语和语文还不错,数学马马虎虎,三小科两边差得不算多,理科稍微高一点点。
这么看应该选理科?
但只有两次的成绩未免太不保险,还是应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想到这里她本已下定决心不再纠结,耐心看看后面几次考试的结果再做定夺,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许久不见的名字——乔云松。
她们自从初二上学期结束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初三上半年她收到过乔云松寄来的一张明信片,她按上面的地址给她回了一封信,但不知道是没有送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了后续。
虽然有qq号,但因为薛露凝没什么机会上网,也近似于断联。
明明是很久没联系的人,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却有种奇异的熟悉,是那种觉得“我的问题和心事一定能被她妥帖解决”的安心感。
好想好想好想跟她说话,就是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但是要怎么联系上她呢?
“又在发呆啊?”一个清脆的响指打断了她的思绪,“表情怎么那么严肃,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童磊,站在书桌前一脸担心地弯腰看她。
“童磊,你是不是有手机啊?”薛露凝压低声音拉他在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
“干……干嘛……你不跟我保持距离了?”童磊心虚地朝四周瞥了一圈,伸出一只手抓起一本书做出和她讨论学习的模样。
“你反应真快啊……我刚刚没注意,不好意思啊。”薛露凝立马配合地低头看书。
“什么嘛……原来还是要和我保持距离……”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拿了支她桌上的中性笔在草稿纸上泄愤地画了个……爱心……
真没出息啊,他在心里大声吐槽着自己。
“算了……你要手机做什么?”他发现薛露凝根本没注意自己干了什么,更泄气了。
“你的手机能不能上网啊?我想上qq联系个朋友。”
学校禁止带手机,所以说到这里她声音压得更低了,脑袋也不自觉地朝他更靠近了一点。
“可以是可以,但……”什么朋友让你这么急着联系?男的还是女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非要找那个朋友呢?
后面一连串的疑问他都压了回去,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的,周日上晚自习之前你早点来吧,我在操场等你。”说完就拿着那支笔离开了。
周五接下来的课余时间,薛露凝都在找一支自己最喜欢的笔,未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