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崩溃地否认顾己说的话。
但他们不论怎么否认,顾己冷静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们的脑海中。
“你们把钱峰当做攀比的工具,你们一边虚伪地关照自己的弟弟,等弟弟一家真的比自己过得好,又开始心怀怨恨,只要钱峰不如钱舟,你们对他非打即骂,就连上大学也是你们帮他填报的志愿。
他根本不会喜欢自己的妹妹,是你们,利用死了的钱峰,要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弄死钱舟。”
顾己说出了他们内心最黑暗最真实的想法,“凭什么,凭什么我儿子就要死,而你们的女儿还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一家子都要踩在我的头上?我要你们也尝尝这种失去孩子的痛苦,你们是这么想的,对吗?”
“不……我们没……”刘明红狼狈不堪。
她环视四周,到处找钱峰的身影,“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顾己道:“不告诉你,反正他也不想当你们的小孩,这么多年他恨的只有你们,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出来吗?”
“他是我们生出来的!凭什么恨我们!我们给他吃给他喝,把他养大,花了那么多钱,他还好意思恨我们?!”
一直不说话的钱斌冷声开口。
他的眼中只有浓烈的不悦。
对钱峰的不悦。
即便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灵魂还不得解脱,他脑子里也只有儿子不争气这一个想法、。
钱斌:“他可是儿子,儿子就应该比女儿更厉害,结果呢?他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平等的,你为什么就觉得儿子一定比女儿厉害?”顾己问。
这个问题其实她在下路村的时候就很想问。
那时候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
但她会做饭,会喂猪,做事情也很麻利,也很聪明。
她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丫头片子没用,还得是儿子才行。”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萦绕在顾己的脑海中很多年。
直到长大,她才逐渐明白,错的是那些封建的规则,是守护这种恶心规则的人。
而不是男人或者是女人。
很明显钱斌和刘明红就是守护这种神经规则的人。
钱斌理所当然:“女人就是不如男人,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钱峰没考过钱舟?而且钱舟还从来不补课。”顾己问。
“那是他没用功!”
“所以你的意思是,钱峰没用功,所以才考了个211,那你呢?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很用功吧,你这么用功,当年你考上哪所大学了呢?”
钱斌顿时被噎住。
他面色涨红。
还大学,他初中毕业都够呛。
霞姐助攻:“他好像刚初中毕业。”
顾己哦哦两声,“那为什么你不上?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你自己都不够努力你还说你儿子?你怎么好意思的哇?”
霞姐:“就是。”
“我是他老子!我就有资格说他!!我把他生出来的!”
“那是你生的吗?你就抖了两下贡献了几颗精子,那是他妈生出来的,你怀孕了吗?你孕吐了吗?你生产了吗?你的子宫内脏被压迫了吗?你皮肤变差,熬夜睡不好了吗?孩子生出来你带过吗?喂过奶吗?你知道你儿子生日是哪一天吗?!”
顾己一连串的质问逼得钱斌的脸色由红色变成了白色。
一旁的刘明红也似乎被骂醒了一样,张开嘴巴,下唇颤抖。
“自古以来都说父慈子孝,那也要父慈子才孝,你呢?你把老婆当成生育工具,你把孩子当成攀比工具,你自己呢?你不就是比女人多了个把,你高贵在哪?”
她看向刘明红:“而你,作为母亲,你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你把丈夫当成是自己的天,等他死了,你也要听你这个废物老公的话,折腾他这么久,逼着他害死自己的妹妹,让他不得安生,不能入轮回,你也是魔鬼,你还记得刚把钱峰生出来,看见他那张小脸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吗?”
刘明红的思绪被拉回了钱峰出生的那一天。
那团软肉被产婆抱着递给自己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好累好脏。
丈夫在旁边不耐烦地问是儿子是还是女儿。
在听见是儿子的时候,丈夫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没有关心她,没有看孩子。
只是好像获奖了一样,转头出去是炫耀他生了个儿子。
那时候自己很痛,身下还在出血,她转过头看见孩子的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刘明红努力回忆。
终于。
在寂静的山林里,她听见风声划过灵魂。
她听见孩子的哭声,想的是:真响亮啊,孩子肯定很健康,以后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一家子平平淡淡的就好。
可是,可是……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顾己叹了口气。
大多数的母亲因为亲自体会过生育的痛楚,对孩子的爱也更加浓烈。
她还尚存良知。
这俩人还不是鬼,纵然顾己很想给这俩人解决掉,但也不太符合法律,她只是摆摆手:“你们赶紧滚。”
谁知钱斌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应激了,看见顾己一副淡漠的表情就破防,“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的?还让我滚?你他妈不是也靠着这男人才能来的么?你以为老子没差是吧,这男的还有点本事,大少爷,哈哈哈,你不也是靠着男的——”
“砰——”
君竹的拳头在钱斌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前,先落到了他的脸上。
那一拳用尽了全力。
顾己和霞姐不约而同看见了两颗大黄牙从钱斌的嘴巴里掉出来。
呈抛物线掉在了地上。
连着血和口水混合,钱斌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顾己也有点懵,“哥……”
君竹怕自己的极端吓到顾己,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怒气,“嘴巴不干净的东西,活该。”
霞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她一脚就给人肚子上来了一下,钱斌又闷哼一声,头都没抬得起来。
“瘪犊子的玩意儿,这么了解靠男人,你是不是也卖屁股靠男人啊?神经病,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