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王庭。
天寒地冻,大地上光秃秃不见绿草。
匈奴人家家户户都宰杀了多余的牛羊,只留下了明年的种子准备过冬。
很多匈奴少年精力充沛又闲着没事干,就骑着骏马拿着木刀木剑策马飞驰,就算是习练武艺了。
“我大匈奴会永远强盛下去。”一名贵族带着随从来到王庭边缘地带,抬头看着策马飞驰的少年们,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因为长城的存在,大匈奴奈何不了南方的邻居。但大匈奴在大单于的统率下却也愈发强盛了。
势力东达大海,西到西域,南到长城,扼守河西走廊,疆域万里。
都是因为眼前这些策马飞驰,挥舞木刀的少年。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贵族抬头看去,见数十人飞驰而来。
贵族左右的护卫拔出了腰间的剑戒备。
数十人停下了。贵族也放松了下来,来者都是匈奴人打扮。
“你们是什么人?”贵族握着缰绳问道。
“我们是右贤王的使者。特来向大匈奴大单于禀报。韩军出关中,攻拔河西。河西诸王率军逃遁。”其中一名匈奴人喘息了一口气后说道。
“你说什么?”贵族惊愕。
不久后,贵族带着这些人直奔王庭中心而去。
..........
王帐内。
冒顿坐在主位上,其下是麾下大臣。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冒顿。
冒顿握着剑柄的手正在颤抖。时间在流逝,冒顿也老了。但人不是狮子,狮王在老了之后会被别的狮王击败。人老了身体机能当然也下降了,但是冒顿的王位依旧稳固,威望依旧如日中天。
“韩王婴果然叵测。”冒顿冷笑了一声,停止了颤动。抬头看向南方,目光中充满了恶意。
当年韩婴还派人跟他说。夏人统治夏地。
匈奴统治草原。
若让夏人居住在草原,夏人就都要饿死了。
让匈奴人居住在夏地,匈奴也都要饿死。
农耕与放牧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况秦王开拓河套,最终成为了秦国灭亡的原因之一。韩婴表示,他绝对不会出兵草原。
结果呢?
秦王也就派兵攻打河套,而韩王婴却派兵攻打了河西。
对匈奴人来说,河西也算一块好地。可以养马、养牛羊,产出富饶。
更何况河西是连通西域的要地。失去河西,对于匈奴人来说沟通西域就变得困难了一些。当然这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韩王婴就可以通过河西走廊联络西域诸国。
在此之前,西域诸国就是匈奴的后院,源源不断的给匈奴上供物资、财帛。
如果韩王婴介入,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
秦王当年派遣蒙恬夺取河套,只是抢走了大匈奴一块肥美的领地。
韩王婴先取河西,野心更在秦王之上,其心可诛啊。
只是。
韩王婴虽然叵测,虽然狡诈。但他也不是什么好心肠,他也窥视夏地,还曾经试图帮助项羽、刘邦。
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所以谁也别看不起谁。
冒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站起,目视众人,沉声说道:“诸位。这是一次机会。韩人称韩王婴为明主,文治武功远超秦王。但实则韩王婴是胆小懦弱之辈,只会龟缩在长城以内。而长城是谁造的?是秦王。他这一次兵出关中,夺我河西。那里可没有长城。我们大匈奴的铁骑南下,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
诸大臣齐齐站起,弯腰大声应是。人人摩拳擦掌,士气冲天。大匈奴很强大,草原上已经没有对手。
没有对手是很寂寞的。更何况夏地富饶,趁着这次机会,先在河西打败韩军,然后杀入关中。洗劫夏地。他们仿佛看到了美人、财货在向自己招手。
冒顿一声令下,大单于本部人马聚集。
与此同时,散在万里疆域上。冒顿计算后觉得能赶来的名王,都派人通知了。
等人马齐聚之后,冒顿率领男女百万之众南下前往河套,与驻扎在河套的右贤王等诸王会合。
...........
河套。
右贤王王庭。匈奴人马聚集,有控弦三十万。精壮三十万,老弱以及妇孺百万。
男女一百六十万之众。
人声马嘶,杀气强盛。
右贤王大帐内。
大单于冒顿与左右贤王等诸王分尊卑而坐。众人都是神色凝重,无言无语。
冒顿几乎是带领匈奴的一半力量南下,本以为会与韩军在河西大战。
对此冒顿很有信心。匈奴在河西生活了无数年,对当地的地形了如指掌。
河西那片地方是养马的地方,适合战马驰骋。匈奴控弦三十万,加上精壮。
六十万之众,都是可以打仗的。哪怕是韩军的铁浮图来了,他们也不一定输。
打仗分很多种,硬碰硬不是唯一。韩军铁浮图他们知道,战力超强。但他们可以避之锋芒,选择袭扰韩军粮路,发挥轻骑兵来去如风的优势。
但是根据探子回报,河西的情况与冒顿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韩军已经在河西走廊上建立起了一座座城池,迁入了许多人口。
以城池保护夏人,并以城池、关隘、要塞保护粮路。
韩人发挥了自己所擅长的,以密集的城池来保护人口、土地。
但这怎么可能?夏人就算再擅长筑造城池,建立一座坚固的城池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开始冒顿勃然大怒,以为探子被韩氏收买了,假传消息。直到更多的消息传来。
原来彭越是利用了水与沙土,筑造出了一座座只有在寒冷天气才存在的冰城。
而河西的寒冷特别漫长。从深秋到春天,这些城池都可以存在。
而匈奴这么多兵马不可能一直在河套待着。他们要回去草原放牧。如果不能赶在水草肥美的时候回去,下一个冬天就会饿死很多人。
韩王婴占据河西走廊已经是事实了。
许久后,冒顿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地图。
河西走廊,陇西高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城池。他拿起地图,说道:“哪怕是我,也没有勇气带着我们大匈奴的骑兵,去攻打这几十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