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云珩在巷子里“咕咕”了一上午,连花宴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实在太奇怪了。
就算他离开部落,也该以“懒哥”的身份回来接活才对。
难道发生了意外?
云珩踢着石子往回走。
明天再来一次,如果找不到,她就开始张罗开荒种地。
酒楼和粮食既然不能同时进行,那便先开始一样。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
云珩猛地抬头,只见集市中央,一抹熟悉的红衣正迎风而立。
花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噙着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后,立刻拔腿就跑。
可就在快要冲到对方面前时,她又猛地刹住脚步,狐疑地打量着他。
花宴看着她的表情,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怎么?半月不见,少主不认识我了?亏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云珩没有立即回应,反而警惕地眯起眼睛:“我刚才听见了铃铛声。”
花宴一怔,随即低笑出声。他慵懒地抬起右手,金铃在腕间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是这个吗?”
见云珩飞快地捂住耳朵,他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伸手轻轻拉下她纤细的手腕。
“放心,”花宴声音温柔了几分,“不是幻术。要是每次铃铛响都是幻术,我早就被榨干成病秧子了。”
云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拿这种事戏弄过多少兽人?”
花宴眨了眨眼:“记不清了。”
他声音忽然低落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但我不是戏弄你。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我离开是为了准备礼物,谁知你刚才走过来时竟没看见我。”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幽怨:“见到我也不问我去了哪儿,也不说想我,开口就是怀疑我对你用幻术,所以……”
云珩嘴角微微抽搐,却在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时怔住了。
花宴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蓝色玉镯。剔透得仿佛能望见里面流动的寒气,表面还雕刻着细密的雪花纹路。
“这是用极北冰域的寒魄玉髓打造的镯子。”他轻轻转动玉镯,“盛夏时会散发清凉,寒冬时则与普通玉镯无异。”
他抬眸看向云珩,眼中盛满温柔:“这样少主就不用总找法子避暑了。”
云珩凝视着这枚泛着幽蓝光晕的镯子,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离开……就是为了这个?”
花宴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短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虽然不在意少主的任何变化,但不想让少主被那些庸脂俗粉指指点点。”
云珩平静道:“只要不当着我的面说,我无所谓。”
“但我在意。”“花宴突然逼近一步,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少主是这世间最好的,不该受半分委屈。”
云珩默念,调出他的黑化值进度条。
果然还是明晃晃的100%。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朝他伸出左手:“帮我戴上吧。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我们之间用‘帮’字太见外了。”花宴唇角漾开一抹蛊惑的笑,执起她的手腕。
蓝玉镯顺着她纤细的腕骨滑落,竟严丝合缝地贴合肌肤,仿佛生来就该在那里。
云珩转了转手腕,对着南边炽烈的阳光端详。丝丝凉意从镯子中渗出,如清泉般流淌过血脉。
她唇角微勾:“走吧,带你去看看需要帮忙的地方。”
花宴微微一怔,随即跟上她的步伐。没走几步,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对了少主,有件事忘了说。这蓝玉镯认主,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云珩脚步一顿:“……”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花宴偏头打量她的神色:“少主生气了?”
“没有。”云珩神色如常地继续前行,“一个镯子而已,不值得生气。”
她抬起手腕晃了晃,“而且很好看,我也是真的怕热,谢谢你的礼物。还有嵌在屋里的冰晶石。”
花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少主要怎么谢我?”
“最近手头紧,先欠着。”云珩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等赚了钱再补给你。”
“好~”花宴拖长音调应着。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南街的宅院。
云珩带他走到后院,指着东侧两间相连的厢房:“我想请蜂族工匠把这两间打通,内部要改造成这样……”
她从随身布包中取出一张的图纸,上面用毛笔勾勒着简易的厨房构造。
花宴接过图纸,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他垂眸细看,发现与之前见过的厨房设计差不多:“少主打算搬来这里住?”
“不全是。”云珩摇头,“我准备开间酒楼。”
花宴挑眉:“绯湄长老知道吗?”
“阿娘最近忙着处理族务。”云珩神色自若,“况且我已成家,若还事事要她过问,难免惹人闲话。”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花宴忍不住轻笑:“少主向绯湄长老讨要晶币时,倒不怕族人议论?”
云珩斜睨他一眼:“这是我自己赚的晶币。”
花宴瞳孔微张,脸上的惊讶比方才更甚。
“这事以后再和你说。”云珩语气郑重,“两天内能完工吗?只有先改造好房屋,才能置办其他物件。”
花宴回过神,目光在她腕间的蓝玉镯上短暂停留。
那抹幽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一泓永不冻结的寒泉。
——未雨绸缪是对的。
几日不见,她便可以赚钱买这样这一处院子了。
“当然可以。”他收起图纸,红衣袖袍翻飞,“我这就去找工匠。”
云珩见花宴离开,赶紧摘镯子。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枚镯子就是摘不下。
准确来说,是在靠近指尖的时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拦着,看着快摘下来,其实与【摘下】隔了很远的距离。
就像数学里的【极限】,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
云珩烦躁地啧了声。
在血契的约束下,她倒不担心这镯子会危及性命,但花宴刚才的眼神怪怪的,她心里非常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