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 “呜 ——” 地扯着长音,船头跟被惊着的野马似的,猛地调转方向,朝着西北布坊一头扎了过去。越靠近那片区域,味儿就越不对劲 —— 本该带着棉麻清香的空气,全被酸腐的霉味和铁锈腥气给占了,吸一口嗓子跟被细砂纸磨似的,又干又疼。
远远瞅着,布坊外晒布的竹竿歪歪扭扭,有的直接断成了两截。往日雪白、靛蓝的布匹,如今蒙着一层灰褐锈斑,风一吹就 “哗啦” 掉渣,有的布角直接碎成了布条。院子里更乱,布缸倒了一地,木质布架蚀得全是小孔,暗红的锈粉混着布渣子,在地上积成黏糊糊的泥堆。有片碎布飘到船板上,指尖一捻就成了褐色粉末,蹭在手上怎么搓都搓不掉,还带着股怪味。
金锈侯把制笔刀揣进怀里,双手捧着新得的毛笔,生怕碰坏了笔毫,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布坊是遭了啥邪祟?连软乎乎的布都能生锈,比笔坊那回还离谱!没了好布,乡亲们拿什么做衣服、缝被子?往后冬天连个挡风的棉袄都没了!”
老斩从包袱里掏出王叔给的毛料,里面裹着张布坊地图,主布仓用红墨水画了个大圈,醒目得很。抬头一看,布仓外头围了不少布农,有的蹲在碎布堆前唉声叹气,有的攥着撕成条的布匹发呆,连染布的染料桶都扔在地上。“快!再磨蹭布料和工具全得废!” 他冲周师傅喊了一嗓子,船刚靠岸,就听见 “轰隆” 一声,像是布架塌了,老斩拔腿就往布坊跑。
推开门,主布仓里的景象看得人心里发紧。布架东倒西歪,挂着的布匹不是锈成了褐色,就是一扯就碎;几捆待染色的棉花、麻布散在地上,沾着锈粉结成了硬团,连木头布架都被染成了铁锈色;几个布农瘫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断了头的织布梭,脸上全是绝望。有个布农的胳膊缠着绷带,渗出来的血混着锈水,把绷带染成了暗红,伤口周围还肿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们是解锈侠吧?快救救我们!” 一个满脸灰的布农扑过来,衣服上沾着的布渣子簌簌掉,举着块锈迹斑斑的棉布喊,“这布腐蚀锈三天前突然冒出来,一夜之间,好端端的布全废了!又脆又硬,缝衣服针一扎就破。李叔说去老布窖找护布珠能救急,进去就没出来……”
小芽掏出护海珠,刚凑到棉布跟前,蓝光 “唰” 地就变成了暗褐色,锈粉跟粘了胶似的,牢牢粘在珠子上,擦了好几下都没擦掉,反而越擦越黏。“这锈毒太顽固了!连软乎乎的棉布都能腐蚀透,怕是连储存的棉籽都毁了!” 她倒了点灵泉水在棉布上,水一沾上去就冒泡泡,棉布瞬间就烂成了碎渣,“这锈毒遇水更厉害,千万别让它碰着好棉籽!”
众人跟着布农往布坊深处走,地上的布渣子和锈泥越积越厚,有的地方都没过了脚踝,踩上去又滑又软,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生怕滑倒了被地上的碎木片扎着。金锈侯没留神,脚底下一滑,鞋上沾满了锈泥,裤腿也蹭上了不少,还被碎布架的木刺扎破了小腿,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赶紧用灵泉水冲,可鞋上还是留着锈印,伤口周围又红又肿,又痒又疼。“这破锈比笔坊的还难对付!沾到肉上太遭罪了!”
布农领头的王叔叹了口气,指着前面一座矮房子说:“那就是老布窖,存着几十年的好布和棉籽,以前这儿的布又软又结实,做的衣服能穿好几年,现在…… 李叔肯定在里头,就是不知道咋样了……”
走到老布窖门口,窖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里面飘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还夹杂着棉布腐烂的味道。举着火把往里一看,窖里的布缸全倒了,布匹和棉籽混在一起,变成了褐色的泥团;装棉籽的麻袋破了好几个洞,里面的棉籽被锈泥泡成了硬块,顺着地面往外流,在门口积成了一小堆;窖壁上的木架烂得一捏就碎,织布机、染布缸扔了一地,都锈成了废铁,有的染布缸还裂了缝,里面的染料混着锈水,变成了黑乎乎的黏液。
“李叔!你在吗?” 老斩朝着窖里喊了一声,里面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音断断续续的。众人赶紧举着火把往里走,就见李叔靠在布缸旁,浑身沾着锈泥,头发和衣服硬邦邦的,像是结了层壳,手里还紧紧攥着颗淡绿色的珠子 —— 正是护布珠,只是珠子表面蒙着层厚厚的灰,没了往日的光泽。
“别碰…… 护布珠上的锈毒…… 最厉害……” 李叔喘着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突然就哭了,眼泪混着脸上的锈泥往下流,“都怪我…… 不该私自挖老布窖的土找护布珠,想着能让布坊的布更结实,结果挖出了锈矿,把整个布坊都毁了,我对不住大伙儿啊!”
话还没说完,窖顶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响,一根朽木带着锈粉和布渣子 “轰隆” 砸了下来。“快躲到没倒的布架后面!” 老斩大喊一声,众人赶紧扶着李叔往旁边躲,用厚布把脑袋和脸裹严实。可还是有不少锈粉和碎木片飘到身上,皮肤一沾到锈粉就又红又痒,被木片划伤的地方,血一碰到锈粉就变成了褐色,疼得钻心,跟有小虫子在咬似的。
“快用护布灵光!” 老锅反应最快,一边喊一边催动灵力,木灵的绿光和土灵的黄光缠在一起,又加了点灵泉水的净化之力,化作一道绿黄相间的灵光,“唰” 地朝着坠落的朽木射过去。灵光一碰到朽木,上面的锈粉 “唰” 地就没了,朽木变回了原本的浅棕色;旁边沾着锈的布匹被灵光一扫,锈斑慢慢退去,重新变得雪白;地上的锈泥渐渐干了,棉布渣和棉籽分了开,棉籽又恢复了饱满的样子;旁边的织布机被灵光扫过,锈迹全没了,木头部分重新变得光滑,连断了的梭子都好像结实了不少。
李叔看着渐渐恢复原样的布窖,眼里重新有了光,挣扎着想起身,指着窖角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说:“得把锈矿的洞口封上!光用护布珠不行,得用护布灵光和护布珠一起封,才能彻底除根,不然锈毒还会冒出来!”
众人立马分工:老锅继续催动护布灵光,挡住剩下的锈粉,不让它扩散到布窖外面;小芽和锈儿小心翼翼地接过护布珠,用灵泉水擦干净表面的锈粉,然后把珠子放到锈矿洞口,还在珠子周围撒了一圈灵泉水,形成一道防护层;金锈侯和周师傅则去找了些干净的泥土和石块,把锈矿洞口严严实实地封起来,封完后又铺了一层防水油布,防止雨水渗进去,再次把锈矿泡开。
护布珠刚放好,就发出一道柔和的淡绿色光芒,顺着锈矿洞口往里钻,窖里的锈味慢慢淡了下去,周围的布匹和棉籽恢复得更快了。王叔拿起一把棉籽,放在手心看了看,又用灵泉水泡了泡,笑着说:“这棉籽能种!比以前的还饱满,明年肯定能收不少好棉花!”
李叔从怀里掏出一本用布包着的书,书皮已经有些磨损,上面沾着不少旧布渣,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是手写的《织布护布要诀》,字迹有些潦草,但很工整,看得出来是用心写的。“这是我一辈子的经验,你们帮我交给年轻的布农,让他们照着上面的法子织布、护布,可别再像我这样,为了贪便宜瞎折腾,最后毁了布坊……”
老斩郑重地接过要诀,小心地擦掉上面的锈粉和布渣,递给王叔:“放心,我们会联系武林盟,给你们送新的棉籽和织布工具,还会教你们怎么用护布灵光定期清理布坊,不让布腐蚀锈再出现。” 他还让木灵帮忙修复布坊里坏掉的布架和织布机,小芽则教布农们把灵泉水兑上绿茶水,涂在被锈粉感染的皮肤上,止痒消肿,还教他们用灵泉水清洗布匹和工具,把残留的锈毒彻底清干净。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一起帮忙收拾布坊的烂摊子。彻底报废的布匹和布缸要么埋了,要么烧了做肥料;还能用的布匹和棉籽都整理好,放回新修好的布缸和仓库里;周师傅给织布机、染布缸和布架都刷上了护笔漆,刷完后亮堂堂的,不仅不容易沾锈粉,还特别好清理;金锈侯跟着布农学织布,一开始笨手笨脚的,老是把线织错,后来慢慢熟练了,织出来的布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还算平整,连李叔都夸他学得快。众人还教布农们怎么认布腐蚀锈的征兆,要是看到布匹出现褐色斑点、摸起来又脆又硬,或者布架上长锈斑,就赶紧用护布灵光处理,别等锈毒扩散开。
有一天,众人坐在老布窖旁,看着布农们忙忙碌碌地织布、染布、晒布,有的把染好的蓝布挂在新布架上,有的在整理棉籽,准备明年播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棉麻清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锈味,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布农们为了感谢他们,每人送了一匹新染的蓝布和一件新做的棉布小褂,蓝布上还用白线绣着 “护布之恩” 四个字,小褂穿在身上又软又舒服。“谢谢你们保住了我们的布坊!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守着老布窖,再也不瞎挖了,把织布的手艺好好传下去!”
临走前,李叔把自己用了几十年的织布梭送给了金锈侯。这梭子是好木头做的,被手磨得光溜溜的,还带着股淡淡的木香,虽然有点旧,边缘也有些磨损,但依旧结实耐用。“这梭子陪我织了一辈子布,织出的布能绕布坊好几圈,现在送给你。希望你能像护着自家东西一样护好布坊,让老百姓都能穿上又软又结实的棉布衣服,日子过得暖乎乎的!”
返程的快船上,大伙儿手里拿着新得的蓝布、棉布小褂,还有之前的毛笔、砚台,心里踏实得很。金锈侯拿着织布梭比划着,笑着说:“这下好了,有布有笔有砚有墨,以后在船上不仅能练字,还能试着织块小布做个布包!”
周师傅晃了晃手里的漆桶,一脸得意:“我把护布珠磨成粉,掺进护笔漆里,做了护布漆!往后织布机、布架这些工具刷上这个,再也不怕布腐蚀锈了,还能多用好几年!”
船刚开到河中间,一艘武林盟的快船就 “呼呼” 地冲了过来,船上的弟子急得直跺脚,大老远就喊:“老斩前辈!不好了!东南的糖坊遭了糖腐蚀锈,糖全毁了,糖农们快撑不住了!糖是老百姓过日子的必需品,没了糖,连熬粥、做点心都没甜味了!”
众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坚定。老斩举起灵霞霞镰,护布灵光的绿黄光和十二灵的彩光缠在一起,亮得晃眼,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染上了淡淡的棉麻香:“走!去东南糖坊!绝不能让糖农们没活路,也不能让老百姓没糖吃!”
就在这时,王叔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里拿着几匹新染的蓝布和一袋棉籽,朝着船上喊:“这些布你们路上能做个垫子,棉籽可以送给其他缺棉籽的布坊,带上准有用!路上小心点,要是遇到麻烦,记得捎个信回来!”
老斩接过蓝布和棉籽,冲王叔用力挥了挥手,快船立马调转船头,朝着东南糖坊的方向疾驰而去。船尾的浪花在水面划出一道绿黄相间的弧线,虹锤上的灵光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在阳光下闪着暖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大伙儿心里都清楚,只要还有锈灾祸害百姓,只要老百姓有难处,他们就会一直跑下去,护着每一家作坊,守着每一块土地,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有滋有味 —— 有布穿,有笔写,有糖吃,有衣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