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年连忙站了起来,紧紧攥住左望舒的胳膊。
“左左,爷爷他……”
嘶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沈寒年眼尾泛着红。
“老爷子暂时脱离危险,不过还要重点观察。”
“如果24小时内能醒来,就一切万事大吉,如果醒不来……”
左望舒声音顿了顿,往日里清冷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心疼,她拍了拍沈寒年的手背。
“阿年,老爷子伤的太重,你要做好准备!”
左望舒说完就离开了。
沈寒年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我……妈,是我害了爷爷。”
“我不该不听他的话。”
“我……”
愧疚,自责,懊悔……
无数的情绪堆叠而起,他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钱纭没理会他,她视线始终注视着左望舒,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钱纭才收回目光。
她刚刚查到左望舒这些年在英国的一些事。
左望舒根本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天才ai医药科学家,简直就是胡扯。
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这样的人说的话能信?
钱纭看着儿子全身心都在左望舒身上,现在跟他说什么沈寒年估计都不会信。
与其说出来,为了一个女人闹僵母子关系。
不如让他亲眼看清楚左望舒的真面目。
钱纭重重的叹了口气,冷声道:“你爷爷的事接下来都交给我。”
“你不许插手!”
她要让左望舒原形毕露,但老爷子的安危也不能交给她。
“妈,左……”
“闭嘴!”他刚说出一个左字,钱纭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面色阴沉,“沈寒年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你是沈氏未来的继承人,你是沈氏的总裁,你旗下掌握着数百家公司,可你现在整天就知道左左,左左!”
“就是因为她,害得老爷子还在手术室。”
“如果没有她,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钱纭恨铁不钢。
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哪里都优秀。
偏偏从小到大被左望舒拿捏的死死的。
以前为了防止左望舒嫁进沈家,她才在一众千金名媛中挑中了长相漂亮,性格温和的姜云宁。
亲手把姜云宁送上沈寒年的床上。
她本以为姜云宁能让沈寒年收收心。
可没想到结婚三年,不仅没笼络沈寒年的心,反而怀了他们两的孩子。
钱纭心里憋了口气,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寒年,我希望你彻底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你和云宁相处三年,我不信你对她没有感情。”
“你只是认不清自己的心而已。”
医生把老爷子推了出来。
钱纭给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早已经带着沈氏的医生站在一旁,他们一出来,立马就接手了老爷子。
左望舒的人直接被扣下。
几名年轻的医生刚想反抗,保镖就拿着家伙怼在了他们腰部。
一时间,所有人都歇了气。
“妈!”
沈寒年见钱纭动了真格,面色沉了下来。
这几名医生都是左左研究室的人,之前在国外还一起喝过酒。
现在拿着冷兵器对着人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现在老爷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没醒之前就先委屈几位在沈家做客。”
钱纭手一挥,直接被带了下去。
他们不吵不闹,任由沈家保镖推搡。
沈寒年心里浮起一丝愧疚。
他对不起左左。
钱纭瞥了他一眼,知子莫若母,见他这副神情,还有什么猜不中的,她深吸了口气,冷冷道:“你跟我来!”
两人很快走到病房前。
沈氏的医生在给老爷子做检查。
不一会儿,赵医生出来了,他说的和左望舒说的分毫不差!
钱纭心头一重,没想到居然被左望舒猜中了。
是巧合?
还是真的?
左望舒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左望舒眼里只有钱和利益,她不会平白无故救老爷子。
钱纭思绪万千!
“妈,我说了吧,左左很厉害,你对她就是偏见。”
“她小时候就很尊敬你,仰慕你,是你一直……”
钱纭被他一口一个左左弄的心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云宁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宁怎么还没来?”
“老爷子最疼爱云宁,他醒来看到云宁肯定会很开心。”
沈寒年脸色一沉,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几分杀气。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助理,冷声问:“她呢!”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姜云宁。
冷冰冰的,还掺杂着盛怒。
助理心头一跳,连忙说:“她……夫人……夫人,出了车祸后,我们的人一直找不到夫人的踪迹。”
空荡的走廊里寂静无声。
偶尔传来几道重重的呼吸声。
冷意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气压愈发低沉。
助理和保镖们低垂着脑袋,寒意从脚底猛窜到头顶,冰冷刺骨。
沈寒年一字一句道:“什么叫找不到她的踪迹?”
助理吞了吞口水,“我们的监控一直查到夫人的车也出现在西京大路,距离车祸只有一百米。”
“可我们的人赶到时,车子还在,人不见了。”
“我们查过监控,监控里并没有发现夫人的身影。”
沈寒年身上的怒火愈发浓郁。
助理连忙说:“我派人查了飞机,高铁,火车还有客车,全部都没有夫人离开的记录。”
“所以你告诉我,姜云宁一个大活人,凭空在a市消失了?”
沈寒年只觉得可笑!
但更多的是寒心。
距离车祸一百米。
姜云宁必定看到老爷子出车祸。
可她没有出现。
老爷子浑身是伤躺在血泊里,她就在旁边冷眼旁观,更甚至还躲了起来。
人怎么可以狠心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她作妖,老爷子又怎么会出车祸?
现在她一个罪魁祸首完美隐身,她想逃脱责罚,做梦!
“找!”
“给我找!”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
姜云宁幽幽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晃了她的眼,眼眶一酸,眼泪倾泻而出。
“爷爷!”
“爷爷,我要去见爷爷!”
她挣扎就要起来。
一只手按在她肩上,一用力她又躺了回去。
秦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
姜云宁这才看到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她在车祸现场见过的陌生男人。
也是他把自己弄到这的。
姜云宁心一紧,往一旁挪了挪,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现在在哪?”
“你要做什么?”
秦安抿了抿嘴唇,“我叫秦安,我们现在在晴天医院,我的目的是受老爷子的嘱托,帮你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秦安虽然面无表情,甚至脸上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字一句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姜云宁手猛的放在腹部。
微微隆起的腹部,让她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大大的眼睛看着秦安,仿佛在控诉孩子怎么还在?
“你身体最近总是在受伤,透支过重,再加上你情绪不稳定,医生建议目前不适合流产。”
“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了老爷子,就一定会让你流掉孩子。”
秦安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姜云宁。
见他提起流掉孩子,姜云宁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她不抵触,否则这个任务还真不好完成。
“爷爷知道孩子的事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姜云宁吸了吸鼻尖,紧紧攥着被子,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画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既然你是爷爷的人,那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醒没醒?”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姜云宁问的很小声。
她知道沈寒年一定在爷爷身边,她一去面临的就是沈寒年的怒火。
可她看不到爷爷,心里就不踏实,总感觉爷爷要离开她。
“不能!”
秦安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泪珠挂在睫毛将落未落,瞪大眼睛哀求的看着秦安,可怜极了。
“卖惨装可怜都没用。”秦安偏过头,一如既往的冷漠,“我的任务是让你流掉孩子。”
“在此之前我会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现在沈寒年全城抓捕你,只要你出了这个门。”
秦安声音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腹部,“这个孩子一定会活着留在这个世界上。”
“姜云宁,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别辜负了老爷子的好心。”
秦安说到老爷子三个字,哽咽了片刻。
他比姜云宁知道的更多。
他知道老爷子拖着破败的身体,在车上一直苦苦撑着,就是为了让姜云宁从这个泥潭里出来。
老爷子对他有恩,所以他一定会替老爷子完成他的遗愿。
老爷子身体本来就要不行了,再加上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
能不能挺过去,一切都是未知数。
漆黑的瞳孔里布满了难过,他偏过头,不动声色的擦去眼尾的眼泪。
姜云宁喉咙发紧,秦安说的对,她知道。
理性让她理智。
可感性一直疯狂叫嚣着。
爷爷对她那么好,是她二十多年里唯一一位真心对她的人。
他流了那么多血,身上那么多的伤口……
爷爷最怕疼了,之前手指划了一个小伤口,哭兮兮的跟自己哭疼。
现在那么多伤口,她也想在床边给他呼呼,像以前一样告诉他,呼呼就不疼了,呼呼马上就好了……
豆大的眼泪,砸落在手背。
一滴接着一滴,她一开始只是咬牙哽咽的哭,到了后面直接嗷嗷大哭。
秦安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雪下了一天一夜,地面上覆了厚厚一层。
路上的行人步履阑珊,互相搀扶着。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栋楼。
两栋楼相距不过百米,从这到那,只需要十几分钟。
老爷子就住在那里。
但他却不能去!
沈寒年速度很快,他们刚离开车祸现场,他的人就直接封锁了高铁,火车,飞机,高速,他来不及带姜云宁离开a市。
所以他把姜云宁带来了晴天医院。
灯下黑。
沈寒年做梦也想不到姜云宁距离他就几百米。
而且,他在医院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有自己的人,能瞒住流产的信息。
姜云宁还在哭!
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哭这么久,而且哭法还有好多种。
他莫名的并不觉得烦。
秦安视线落在姜云宁身上,红肿不堪的眼睛,哭的通红的脸,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安有时担心,她会不会一个气喘不上来,把自己哭死过去?
他走到床边,拿起纸巾递给她。
姜云宁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真……真的不能去吗?”
秦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的流产手术预约在明天晚上。”
“在这期间,我会一直在这守着你。”
“姜云宁,我知道你焦急担心,但你去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反而被沈寒年抓住,他会趁机把你送出国直到你生下孩子。”
“你说老爷子醒来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吗?”
姜云宁低垂着脑袋,久久没有说话。
她之前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败露后,老爷子会是这样的态度。
昨天陈叔出现在谢府门口,后面沈寒年的助理就突然出现……
她当时就猜到了。
爷爷……爷爷……
整个沈家,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爷爷……
心脏被攥紧,密密麻麻的疼,从心脏蔓延四肢。
她看着窗外的飘雪,好一会儿才说:“好!”
“我不去,我这几天哪都不去。”
“你有爷爷的消息,你能不能立马告诉我?”
“可以!”
……
左望舒回到办公室。
她脱掉外套,洗了个手,这才问道:“我让你弄的文件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
“在这,一共两份。”
左望舒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几个字挑了挑眉。
股权赠予协议!
“我们这样做真的没事?”男人有些不安。
沈寒年不像之前那些傻子,一份赠予协议能唬住他?
左望舒淡定从容的拍了拍文件,“怕什么!类似的事我们又不是没做过,哪一次失手?”
“况且,这一份赠予协议,沈老爷子不止写了这一份,他还给姜云宁写了一份。”
“你说当两份赠予协议同时出现在沈寒年面前,他会怀疑我?还是怀疑姜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