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海拉转向了某个方向,“有人来了啊。”
赫德雷看着随后的那个身影:
“好久不见,阿斯卡纶。”
海拉则是退后一步,让阿斯卡纶上前与他对峙,自己则把目光转向了w,“老实说,你现在看起来很好吃,你知道吗?”
——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硝烟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阿米娅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通道尽头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好奇怪,博士,”她压低声音,眉头紧蹙,“我们明明已经甩脱了之前的萨卡兹士兵……”
站在她身侧的博士,目光扫过战术终端上不断更新的敌情标识,冷静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
“但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结论,“就好像……他们清楚地知道我们的位置。”
这种如影随形的追击,超越了普通的遭遇战,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
阿米娅立刻按下通讯器,语气急促:
“可露希尔,我们的通讯信号有没有被追踪?”
“这不可能啊,阿米娅!”通讯那头立刻传来可露希尔几乎要跳起来的声音,“我特地给这次的信号发射器做了三重加密和频段伪装!要是那些萨卡兹有这技术能瞬间破解,罗德岛号早就被特雷西斯那个老……那个摄政王攻破一百次了!”
阿米娅沉默了一瞬,看向博士,眼神坚定:
“……博士,我相信可露希尔的技术。”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布满污垢和涂鸦的混凝土墙壁,“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就在这时,负责在前方探路的费斯特快步折返,脸上带着一丝即将抵达安全区的希望:
“阿米娅小姐,博士,我们马上就到预定的会合点了!”他指着前方一个岔路口,“只要和接应的六队会合,我们就能和地下的主力接应部队取得联系!等回到错综复杂的地下网络,萨卡兹们就没法再这样追着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从他们刚刚经过的一条侧向管道阴影中传来:
“……不,别走那条路。”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推进之王维娜和因陀罗从阴影中走出。
她们的身上带着明显的战斗痕迹,甲胄上沾满灰尘与不明的污渍,脸色凝重得可怕。
费斯特愣住了:
“啊?为什么……咦等等,推进之王小姐,你们怎么来了?”他记得很清楚,“你们不是应该在地下安全区负责接应……”
维娜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眸中压抑着沉重的情感,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六队的人……”她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管道深处的滴水声淹没。
费斯特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六队怎么了?维娜小姐,你怎么会是这副表情……呃……”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因陀罗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上——那手上沾染着尚未完全干涸的、刺目的血迹!“因陀罗小姐,你的手上有血?!”
因陀罗猛地将手缩到身后,别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最终还是维娜替她说了出来,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沉痛:
“你们的战士,他们……都牺牲了。”
“这……这不可能!”费斯特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六队应该还在我们前面清理路径,他们为什么会遇上萨卡兹?!路线是保密的!”
“我们没有时间详细分析原因了。”维娜强行打断他的震惊与质疑,她的目光越过费斯特,直接看向现场真正的指挥核心——博士,“博士,六队的战士们……并不是死于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些萨卡兹士兵的追击。”
阿米娅的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
“六队遇上的人,或者说‘东西’,拥有非常规的、极其恐怖的‘源石技艺’。”维娜的描述带着一种亲身经历后的余悸,“他们死亡的现场……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许多战士甚至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
一旁的因陀罗终于无法抑制情绪,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混杂着恐惧与愤怒的血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那真的是源石技艺吗?!我不敢相信!”她看向维娜,仿佛在寻求确认,“维娜,你也看见了!那些从阴影里窜出来的、红色的、像虫子又像触须一样的东西!它们……它们活生生撕裂了战士们的胸膛!那根本不是法术,是怪物!真正的怪物!”
维娜沉默着,默认了因陀罗那近乎崩溃的描述。
那沉默本身,比任何话语都更具说服力。
阿米娅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做出了判断:
“……动手的不是普通萨卡兹。”她转向脸色苍白的费斯特,“我们必须立刻改变路线。费斯特先生,还有其他路径可以通往地下吗?”
费斯特从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中勉强回过神来,用力抹了一把脸:
“有……还有一条备用的废弃维护通道。但是,”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那条路没有我们的人接应,环境复杂,一旦中途遇到萨卡兹士兵的拦截……”
维娜接过了他的话,眼瞳中燃烧着决绝的战意,说出了毋庸置疑的结论:
“——又会是一场苦战。”
海拉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凝固的血泊上,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她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阿米娅身上,那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粘稠的、非人的东西在缓慢流动。
“非必要的话,我尽量不出手,但……”
她停顿了一下,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皮肤之下似乎有细微的黑色阴影一闪而过,像是活物在皮层下打了个盹。
“……小心点,”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执着”的东西,“别受伤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普通的关心,但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仿佛“受伤”这个概念本身,触动了某种更深层、更危险的机制。
说是说尽量不出手啦,但……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如果阿米娅受伤的话……如果那温热的、属于阿米娅的血液溅出来……
她也无法保证,到那时,自己还能不能记得“尽量”这两个字。
或许,整个区域都会被某种更“高效”的、更“彻底”的寂静所取代。
所以,她只是再次重复,像是在对自己下达一个脆弱的指令,又像是在对某种潜伏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发出警告:
“别受伤了,阿米娅。”
这句话轻飘飘地悬在硝烟味弥漫的空气里,其下隐藏的,是足以淹没整个战场的、无声的恐怖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