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的开门声还没完全落定，一道穿着米白色职业装的身影就踩着高跟鞋走了上来。
是公司总经理袁红鲤。
她手里攥着半包烟，指尖夹着枚银色打火机，眉峰拧成个结，连平日里打理得整齐的发髻都散了两缕碎发，一看就是被工作压得没了头绪。
这几天，风控部副总监被拿下，风控部门乱套了。
袁红鲤身为总经理，要管理各种风控事情，实在是忙昏头了。
她趁着这会儿空，难得上天台来抽根烟。
袁红鲤没往天台深处走，只在靠近门口的护栏边停下。
她指尖熟练地抽出根烟，打火机“咔嗒”响了两下才点着，淡青色的烟雾裹着她的叹息飘向风里。
她低头吸了口烟，目光无意间扫过脚下的瓷砖，突然顿住。
那摊泛着水光的印记在阳光下格外扎眼，边缘还带着点未干的湿痕，显然刚留下没多久。
袁红鲤皱着眉往前挪了半步，弯腰盯着那摊水渍看了几秒，心里犯嘀咕：这天台难道漏水了？
而此时，林远和孙薇薇正躲在空调外机的后面。
俩人都紧张无比，刚才还好他俩躲的快，这才没被发现。
林远他一只手紧紧按在孙薇薇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袁红鲤皱着眉往前挪了半步，仔细观察着地面。
而不远处的孙薇薇，俏脸羞红一片，简直丢死人了。
这是……【读者们懂得都懂……】
这简直丢死人！
袁红鲤又扫了眼四周，确定还是没人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找到保安室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袁红鲤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喂，保安部吗？我是袁红鲤，现在在公司天台。”
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在那摊水渍上，声音冷了几分：“天台上有不明水渍，闻着像是尿味，估计有员工在天台恶意撒尿，你们保安部平日里要加强天台的巡逻，知道了吗？”
“别再让这种没素质的人乱搞，影响公司环境。”袁红鲤补充道，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躲在角落空调外机后面的孙薇薇，听到袁红鲤的嘀咕，俏脸“腾”地红透，连耳尖都泛着热——那摊水渍的来历，她比谁都清楚。
她偷偷瞪了眼身边的林远，趁着袁红鲤没往这边看，伸手在林远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美眸带着嗔怒，口型无声的说……都怪你！
林远没防备，被掐得疼出了声，低低的“啊”字刚飘出喉咙，他就赶紧捂住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声轻呼在安静的天台上格外清晰，袁红鲤刚挂掉保安的电话，就听到了这一声。
她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抬头往天台深处望去：“谁在那儿？”
说着，她抬脚就往空调外机的方向走，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远和孙薇薇的心上。
孙薇薇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往林远身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着林远的衣角，眼底满是慌乱——要是被袁红鲤看见，她和林远在公司就彻底完了。
林远也急出了汗，赶紧拉着孙薇薇往空调外机更后面躲，连呼吸都压到极致，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机器外壳，能清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满是尿骚味的地方，只想赶紧回办公室处理工作。
袁红鲤走到离空调外机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在机器周围的阴影里快速扫了一圈——阳光被外机挡住，角落里一片昏暗，只能看到散落的几个纸箱，没见半个人影。
她又侧耳静听了两秒，风卷着天台边缘的防尘网发出“哗啦”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心里暗忖：或许真是自己太敏感，听错了。
“大概是风吹动纸箱的声音吧。”她低声嘀咕着，没再往前探，转身就往天台门口走——下午的项目会还等着她主持，实在没精力在这儿纠结这点小事。
直到天台门“咔嗒”一声合上，那道米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躲在阴影里的林远和孙薇薇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
孙薇薇先是用力拍了下林远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嗔怒和后怕：“林远！你刚才是不是疯了？疼也不知道忍着，万一被袁总听见，咱们俩在公司还怎么抬头？”
林远揉着被掐得发疼的胳膊，无奈解释：“我也没想到你掐那么狠，没忍住……”
孙薇薇不由分说，再次狠狠‘教训’了林远一顿。
这位白富美千金大小姐，此时把林远的魂魄都给彻底吸干了。
俩小时后，两人才一前一后走出天台。
刚下到楼梯间，孙薇薇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风控副总监的事，你抓紧准备，我爸那边我会去说，但你自己也别掉链子，别因为今天这事分心。”
林远连连点头。
……
下午，林远来到苏墨浓办公室，汇报情况。
“苏董，关于风控副总监的事，孙小姐今天在天台跟我说了些情况。”林远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声音压得低了些，避免门外的秘书听见。
苏墨浓放下手里的钢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前，示意他继续说：“她具体提了什么？”
“孙小姐说，现在风控副总监的竞选者，王磊…不太听话，打算换掉他，让我准备竞争副总监的位置。”
林远顿了顿，把孙薇薇给资料的事也一并说出来，“她还给了我近三年的信贷风险报告，还有王磊去年那笔违规放贷的记录，说可以帮我压下王磊的负面信息。”
林远凝重道：“孙小姐说，王磊是她派系的人，但现在不听话，就该被拿下。我觉得，孙董他们对自己人也没什么情面。”
苏墨浓的指尖在桌沿轻轻划了一下，眼神沉了沉。
她原本还打算再观察几天，看看孙派系的动向，可孙薇薇已经主动递了“橄榄枝”，再等下去，反而会错失机会。
“她倒是比我想的更急。”苏墨浓低声嘀咕了一句。
她忽然直起身，目光落在林远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能等了，明天就开董事会，我提名你当风控副总监候选人。”
林远愣了一下，他以为苏墨浓会至少准备一周，没想到会这么快。
“明天？会不会太急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毕竟述职材料、竞争预案都还没完全准备好。
“急才好。”苏墨浓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秘书的分机，语速飞快，“让法务部和人力资源部现在就准备候选人材料，重点整理林远的任职经历，尤其是近半年协助风控部处理的几个个案，半小时后送到我办公室。”
她起身走到林远身边，抬手帮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衬衫领口，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的锁骨，语气里多了几分叮嘱：“孙薇薇给的资料你好好用，但别全信她。她父女俩能抛弃王磊，将来也能随时抛弃你，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林远点点头，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一边是苏墨浓的快速推进，一边是孙薇薇父女的步步算计，他像站在两座冰山之间，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
第二天上午，公司顶层的董事会述职厅里。
长桌两侧坐满了高层董事。
苏墨浓穿着一身西装套裙，手里捧着文件夹，缓步走到长桌主位旁，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董事。
她打开文件夹，抽出风控部门副总监的候选人名单，指尖在纸面停顿片刻，最终落在新增的那个名字上，声音清晰地说道：“今天这份风控部副总监的候选人名单，我新增了一位人选——林远。”
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董事们纷纷抬头，眼神里满是诧异，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苏墨浓却没停下，继续补充道：“我不仅希望林远参与副总监的竞争，更希望他借这个机会，为部门带来新的思路和改革。”
名单开始在董事们手中传阅。
一位戴老花镜的董事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林远”的名字和简短履历，皱起眉问道：“苏董，林远之前是您的秘书，再往前是司机，既没有风控相关的专业背景，也没有管理经验，让他竞争副总监已经很冒险了，还要往总监位置推，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另一位董事跟着点头，语气带着担忧：“风控部门关系到公司的信贷安全，一旦出问题就是大损失，咱们不能凭个人意愿提拔人啊。”
显然，在座的董事们，都不愿意提拔林远。
毕竟，林远的履历太差了。
此时，坐在会议桌左侧的王磊，终于也起身了。
王磊，他是风控部门现任经理，在这个岗位上待了五年，论资历、论经验，都是风控副总监的最佳人选。
更重要的是，王磊，是孙薇薇派系的核心人马，还是风控部总监陆承宇一手带出来的小弟，平日里在部门里几乎说一不二。
此刻见苏墨浓把林远的名字添进候选人名单，王磊再也坐不住。
王磊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报告“啪”地拍在桌上，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洪亮：“各位董事，我有话要说！”
王磊的目光扫过全场，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林远连大学本科学历都没有，之前是公司的司机，后来才转成秘书，连风控部门的基本流程都没摸过，凭什么和我竞争副总监？”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台下立刻有人附和。
确实，林远的履历摆在明面上，和深耕风控多年的王磊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王磊见众人点头，更来了劲，伸手翻开报告，指着上面的数据唾沫横飞：“去年我负责的华东区风控项目，不良贷款率压到 2.1%，全公司最低！光这一项数据，就不是林远能比的！”
他故意顿了顿，把“司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林远，你在车库里擦车的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数据吗？你知道为了压下这个不良率，我熬了多少个通宵？你一个连风控报表都看不懂的人，也敢来抢副总监的位置？”
“哈哈哈哈！”台下孙派系的人立刻跟着哄笑。
陆承宇也缓缓站起身，手里把玩着钢笔，语气里的嘲讽：“苏董，我觉得这事得好好掂量掂量，让一个破秘书来当风控副总监，传出去不怕被同行笑话？还是你手底下没人了？”
陆承宇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林远身上：“林远，我劝你识相点，主动退出竞选！你懂什么是风控？知道怎么评估信贷风险吗？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更别耽误公司的正事！”
陆承宇的话刚落，王磊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威胁：“林远，你要是现在退出，还能保留点颜面。要是你非要硬撑，最后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林远坐在原地，指尖轻轻攥着衣角，心里却没有半分慌乱。
孙薇薇昨晚特意跟他说过，王磊最在意自己的“资历”和“数据”，也最看不起他的出身，肯定会从学历和过往经历入手打压，而她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资料。
“王经理，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该轮到我了吧？”林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抬眸，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磊的确有很强的风控管理能力。
可，林远的背后，有孙薇薇啊。
王磊做梦都不知道，他的最大靠山，孙薇薇派系，如今早已成为了林远的新靠山。
林远背后，有两尊大佛支持，一个是孙薇薇，一个是苏墨浓。
“你能说个什么狗屎出来？你懂风控吗？”王磊讥讽道。
“我能说的东西有很多，你们风控部门能说的事情，我能说。”
“你们风控部门不能说的事情，我也能说。”林远笑的更玩味儿了，“比如……你们风控部门某些高管，利用职权之便，公权私用，贪污受贿……”
刷~！此言一出，王磊面色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