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李莲花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眼睛慢吞吞地眨了两下。
她开玩笑似的两个字,他竟然细细品味了无数次,像是被层层糖衣包裹住的心,总是忍不住想要再听一遍。
李莲花凑到她耳边,嗓音喑哑:“再喊一声。”
“不要,我们还没成亲呢。”颜青离嘴角上扬,语气调侃,“李门主是恪守礼仪的正人君子,好好的,怎么能占我的便宜呢?”
李莲花的唇瓣摩挲着她的耳垂,从善如流道:“君子当久了,偶尔当个小人也不错。”
再说了,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就是觊觎心上人的小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把人拐回窝里。
低哑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固执:“乖,再喊一声。”
颜青离的耳垂异常敏感,偏偏李莲花总爱凑在她耳边说话,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浑身一软,乖乖地开口:“夫君~”
李莲花轻轻地“嗯”了一声,故意压低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拖长的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娘子。”
面上看似一本正经,心脏却疾速地跳了起来,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脑海里反复响起她的那句“夫君”。
他怕忍不住想去改婚期了……
颜青离指尖微蜷,她好像突然理解李莲花为什么想听她喊“夫君”了。
这谁受得了。
她也想听他喊。
颜青离这般想着,也确实这么干的,她让李莲花一遍遍地喊她,李莲花也异常听话,不耐其烦地喊了一遍又一遍。
“娘子~”
“娘子~”
清润低哑的嗓音融进了微风,风摇曳起薄薄的纱幔,岸边琴声绕耳不绝,像落在白纸上的青墨,不清不轻,辗转于夏夜温柔缠绵的低语中,掀起狂澜。
两人在船上赏了很久的月,才慢悠悠地回到河岸,打算回浮生居。
李莲花认真整理好桌上的巧果,合上盖子,收回须弥戒,将那并蒂莲往怀里一揣,突然站起身扬唇一笑,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这才牵起颜青离的手。
见他又把那些点心收了起来,颜青离轻叹一声:“要那些做什么,又不能吃。”
瞧着他似乎很喜欢,那回头她去学一学就是,既能哄李莲花开心,又能弥补她的不足。
她不能接受她做饭能难吃到这种地步,做不做饭是一回事,但是会不会做饭那就是另一回事。
“那是你亲手做的,如何能扔?”李莲花温柔地笑着,很简单的话语却让颜青离笑弯了眉眼,缓缓道,“放在须弥戒中,又不会坏,阿离送的,自当要好好珍藏。”
须弥戒中,时间静止,放进去什么样,取出来还是什么样。
颜青离别过脸,揪了揪旁边的花,小声嘀咕:“……笨蛋。”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花船靠岸,天色已晚,岸边祈福的男男女女也早早都回了家。
李莲花扶着她上了岸,低低笑出了声,嗓音懒散:“倘若来日我们有了孩子,正好让孩子尝尝,他娘亲的手艺。”
“花花,给孩子吃这玩意儿,你真的是太恶毒了。”颜青离凝视着他,皱着一张脸,狠狠踩了他一脚,没好气地开口,“我不要面子的嘛。”
李莲花听到她的回答,眼中笑意加深,笑容里仿佛含着某种更加意味深长的东西,温声道:“若是他们敢笑话阿离,我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避开人群,他揽着她的腰飞身上剑,御剑回浮生居,继续道:“我都不舍得欺负你,他们怎么敢。”
闻此,颜青离一脸难言地盯着李莲花,语气幽幽:“你真的没有欺负过我吗?”
方才还一门心思想做让她丢面子的事儿,这都不算欺负,那什么才算欺负?
难不成打架才算是欺负?
那确实没欺负她,因为能打得过她的人压根不存在。
“没有。”李莲花脸不红心不跳。
颜青离:……
论厚脸皮,还得是李莲花。
颜青离颇有些阴阳怪气道:“好好好,都是我欺负你,李门主是个柔弱无辜的小可怜,而我是个强抢民男的大坏蛋。”
李莲花笑意微敛,认真纠正道:“什么强抢民男,净胡说。”
他哼哼道:“我才是你的夫君,他们哪来的回哪里儿去。”
真把自己当成女土匪了,还强抢民男,别说男的,女的也不行,来一个他送一个。
“我强抢的对象只有你。”颜青离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指,语调暧昧,忽而话锋一转,调笑道,“毕竟有了你,浮生居都不缺醋了。”
简言之,李莲花就是个醋缸。
说完,少师剑正好落在院内,颜青离挑下剑,一溜烟跑了,省得李莲花找她算账。
他明明就是个醋缸,还不许别人说他爱吃醋。
小心眼的老狐狸。
李莲花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身影,捻了捻指腹,笑容比空中的月光更加漂亮,美得雌雄莫辨。
有个词,叫做:秋后算账。
他不急。
他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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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亲之事告一段落,李莲花开始着手筹备婚期,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诸多琐碎的事情放在一起,也需得慢慢来。
翌日。
李莲花便下了山,大熙朝有个习俗,新娘的红盖头需要两位新人亲手绣制,一般是女子为主,男子为辅,此后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恩爱相伴。
民间多是,女子绣完整块红盖头,男子象征性地落下最后一针即可,也有不少男子,多为勋贵,觉得麻烦,不愿动手的大有人在。
于是,这个习俗是越来越少人做了,逐渐演变成女子绣新婚的红盖头。
习俗到底是何,不重要,对他来说利夫妻恩爱才重要,既然说了新人同绣红盖头,夫妻琴瑟和鸣,那他便信。
他不信神佛,可神明亲自降临他的身边,救他于水火。
只是红盖头,阿离不会绣针,他也不愿她去学,扎得满手是血,他可以绣完全部,待她落下最后一针即可。
李莲花对男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永远的只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