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握着那碗尚有余温的咸菜,听着眼前汉子絮絮叨叨地讲述城外的遭遇,掌心渐渐攥紧。汉子口中的“喻屯村”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他记忆里的某个节点——上回师娘肖秋珍提及娘家进货时,反复叮嘱过那个村子的名字。当时只当是普通的乡下交易点,此刻想来,竟与“土匪窝”牵扯上了关系。
“大哥,你确定是喻屯村?”何雨柱又问了一遍,声音压得极低。
汉子抹了把嘴,咸菜的油星沾在胡茬上:“错不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帮人把我拽进村子时,我还瞅见树上挂着半面红旗呢!”
红旗?何雨柱心中一凛。寻常土匪哪会挂红旗?这细节让他愈发觉得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给汉子添了勺咸菜,目光扫过对方袖口磨出的破洞:“他们没伤你?”
“没呢!”汉子吧唧着嘴,眼里满是后怕与不解,“问了我从哪儿来、家里几口人,听说我是逃荒的,就给了个玉米面馍让我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别往西边去,那边乱’……”
何雨柱默默记下这些细节,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大哥,多谢了。这事儿你别往外说,省得惹麻烦。”他心里清楚,这绝非普通匪患,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
下午四点,救助站的炊烟刚刚升起,何雨柱便匆匆向张婶告辞。秦淮茹端着菜盆从他身边走过,欲言又止:“柱子,这么急着走?”
“家里有点事。”何雨柱言简意赅,提纵术悄然施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胡同拐角。秦淮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的菜盆微微晃动——她从未见过何雨柱如此慌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鸿宾楼前厅,杨老板正擦着柜台,见何雨柱闯进来,惊得抹布都掉了:“柱子?你不在救助站待着,咋回来了?”
“杨老板,我师傅呢?”何雨柱气喘吁吁,额角沁着汗珠。
“李师傅啊,”杨老板捡起抹布,眉头紧锁,“下午有个穿灰布衫的人来找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李师傅跟肖师傅交代了几句,急吼吼地回家了,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何雨柱心沉下去半截,道了声谢便转身冲出鸿宾楼。夏日的阳光炙烤着石板路,他却觉得遍体生寒——难道真这么巧?喻屯村的消息刚入耳,师傅家就出事了?
……
八宝坑胡同的槐树影里,78号院门虚掩着。何雨柱推门而入时,正听见李保国粗重的叹息声。院子里,肖秋珍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攥着块帕子,眼圈红肿;小雨水依偎在母亲身边,往常亮晶晶的眼睛此刻也蒙着水汽。
“师傅!师娘!”何雨柱快步上前。
李保国转过身,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柱子?你咋来了?”
肖秋珍抬起头,见到何雨柱,眼泪又涌了上来:“柱子……你师娘家人……出事了……”
“是喻屯村的事?”何雨柱开门见山。
李保国和肖秋珍同时愣住。肖秋珍颤抖着声音问:“柱……柱子,你怎么知道?”
“我下午在救助站,碰到个从喻屯村来的流民,”何雨柱将汉子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他说村里有人操练,还挂红旗……”
“就是那里!”肖秋珍猛地站起身,帕子掉在地上,“我二伯二姨上周去喻屯村进货,说那边粮食便宜!昨天托人带信说……说被一伙人扣下了,让我们想办法送两百斤粮票过去换人!”
李保国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两百斤粮票?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粮票!”
何雨柱拧紧了眉头。两百斤粮票,相当于普通家庭两年的口粮,就算李保国是八级厨师,家里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更关键的是,这伙人扣下肖秋珍的家人,究竟是为了粮票,还是另有图谋?那面红旗,又代表着什么?
“师娘,送信的人还说了什么?”何雨柱追问。
肖秋珍抹着眼泪:“就说……说让我们别报官,不然……不然就撕票……”她越说越怕,身体忍不住发抖,“二伯二姨就是想省点钱,谁知道……”
李保国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不报官?那怎么办?总不能真凑两百斤粮票吧?就算凑齐了,他们能放人吗?”
院子里陷入死寂,只有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更添烦躁。何雨柱看着师傅师娘愁苦的面容,脑海里飞速运转——喻屯村、红旗、操练、扣人索粮……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那不是普通的土匪窝,倒像是一支盘踞在乡下的武装势力。
“师傅,师娘,”何雨柱突然开口,语气沉稳,“你们先别急。”
李保国停下脚步,看着徒弟:“柱子,你有办法?”
何雨柱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师娘,你二伯二姨去喻屯村进货,除了粮票,还带了什么东西?”
肖秋珍愣了愣,仔细回想:“还……还带了些家里攒的布票,还有……还有我爹留下的一块老怀表,说是路上应急用……”
老怀表?何雨柱心中一动。他想起流民说的“不像土匪,倒像百姓”,又想起那面红旗,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型。
“师傅,”何雨柱看向李保国,“这事不能拖。但也不能贸然送粮票过去。”
“那怎么办?”李保国急道,“人命关天啊!”
“我去一趟喻屯村。”何雨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行!”李保国和肖秋珍异口同声。
“柱子,那是土匪窝!”肖秋珍吓得脸色发白,“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师娘,您放心,”何雨柱微微一笑,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不是去硬碰硬。我先去探探情况,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没说自己已是暗劲武者,对付寻常土匪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那面红旗背后的真相。
李保国看着徒弟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犹豫了。他知道何雨柱身手好,脑子也活,但毕竟是去虎穴龙潭……
“师傅,”何雨柱上前一步,“您想想,就算凑齐了粮票,万一他们言而无信呢?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土匪身上,不如我先去摸摸底。如果他们真是为了粮食,或许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不是……”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得另做打算。
肖秋珍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柱子,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师娘放心,”何雨柱点点头,“我今晚就走。师傅,您在家盯着,要是有新消息,立刻告诉我。”
李保国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重大决定:“好!柱子,你去吧!家里有我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粮票,“这是我攒的二十斤,你带上,路上应急。”
何雨柱没有推辞,接过粮票:“师傅,师娘,你们等我消息。”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槐树的缝隙洒在院子里,将何雨柱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转身离开时,小雨水突然追上来,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哥,你要平安回来。”
何雨柱捏了捏小姑娘的脸,揣着鸡蛋和满腔的担忧,大步走出了院门。喻屯村的迷雾,他必须亲手拨开。
……
夜幕降临,何雨柱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悄悄出了城。城外的土路坑坑洼洼,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剪影。他施展提纵术,在荒野中快速穿行,脑海里反复琢磨着流民的话和肖秋珍的叙述。
喻屯村,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那面红旗,又意味着什么?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点点灯火。何雨柱放慢脚步,伏在草丛中远眺——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果然和流民描述的一样。村口似乎有黑影晃动,隐隐传来呵斥声。
他屏住呼吸,如同狸猫般潜行靠近。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村口站岗的人——穿着打补丁的土布衣裳,手里却握着红缨枪,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其中一个岗哨的胳膊上,竟戴着红袖章,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三个字:“自卫队”。
自卫队?何雨柱皱紧眉头。这不是土匪,倒像是某个地方的自保武装。但为什么要扣下肖秋珍的家人,还索要粮票?
他不敢贸然闯入,悄悄绕到村子侧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他注意到,家家户户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人影被押解着进了村子。何雨柱凝神望去,借着灯笼的光,他认出了其中两个人——正是肖秋珍描述过的二伯二姨!他们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惊恐,被押往村子中央的一座大瓦房。
何雨柱心中一紧,看来人确实被扣在村里。他必须想办法混进去,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夜风吹过田野,带来一丝凉意。何雨柱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柴草堆上,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渐渐成形……
喻屯村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而何雨柱不知道的是,他即将揭开的,不仅仅是一桩扣人索粮的事件,更是城外势力盘根错节的一角。四合院的家长里短还未了结,更大的风波已在城外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