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秋纵身加入战局,刀锋划过,一名玄境武者当场倒地,鲜血溅落在地。
方家这些人在陆家盘踞数年,平日里横行霸道,作恶无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
短短几分钟,方家人便接连倒在血泊中,横尸满地,场面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正是陆见秋此前让柳盈盈和萱萱先行离开的原因,这样血腥的场景,他绝不愿让自己的妻女亲眼目睹,更不想她们承受这份冲击。
一直以来,陆见秋都希望将妻女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们卷入半分危险。可这段时间,她们却屡屡受惊吓,陆见秋心中对柳盈盈满是愧疚;同时又充满感激,明知前路凶险,她却始终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此时的战场上,只剩那名秃头老者还在负隅顽抗,与陆兴国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皆是地境武者,交手间破坏力惊人。一番缠斗下来,不远处一栋房屋的墙壁被轰得摇摇欲坠,地面的青砖更是碎裂飞溅,如同被犁过一般,狼藉不堪。
秃头老者见方家人已被尽数歼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加上被陆兴国死死压制,愈发焦躁。他一边招架,一边咬牙嘶吼:“你们陆家竟敢杀我方家人!等着被灭族吧!等我方家主力赶到,定要将你们陆家上下斩尽杀绝,踏平陆氏宗祠!”
“老秃驴,你今天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妄言踏平宗祠?”陆兴国怒吼一声,怒火裹挟着拳风,狠狠朝对方轰去。
这秃头老者虽是地境实力,可内劲远不如陆兴国浑厚,招式技巧也差了一截。即便陆兴国此前带伤,依旧能压着他打,让他疲于应付。
很快,陆兴国抓住对方防御的破绽,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出。秃头老者脸色骤变,已然来不及格挡。
“砰!”一拳正中胸膛,秃头老者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前方那面本就残破的墙上。
那面墙早已被两人打斗破坏大半,经此重击,再也支撑不住。“轰!”沉闷的巨响中,墙体轰然倒塌,瓦砾纷飞,烟尘弥漫,将秃头老者彻底掩埋。
陆兴国缓缓收拳,望向那堆废墟,沉声道:“正阳,把他挖出来。”
陆正阳领命,立刻招呼手下上前,七手八脚地从废墟中挖出了奄奄一息的秃头老者。
此刻的老者狼狈至极,衣衫破烂,浑身沾满尘土,双眼失去神采,身上布满伤口,满脸是血,胸口明显凹陷下去,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陆兴国最后那一拳是蓄力已久的全力一击,内劲雄厚到极致,不仅打断了他的肋骨,更震裂了内脏。
“三叔公,他还有气!”陆正阳沉声道。
“少爷,该如何处置?”陆兴国轻轻咳嗽几声,转而看向陆见秋,杀与不杀,他决意交由陆见秋定夺。
此前,陆兴国只将陆见秋视作小辈;得知陆见秋是天境高手后,便再不敢轻视,凡事都会与他商量。此次陆家的行动,两人更是反复探讨细节,才最终敲定。而经过方才陆见秋斩杀方安邦一事,陆兴国的态度彻底改变,不再将陆见秋视作平等对象,而是以他为主导。
这便是实力带来的话语权。若陆见秋没有武盟的身份,没有这般惊人的武道实力,陆兴国绝不会让他拿主意。
陆见秋打量着半死不活的秃头老者,见他并无特别之处,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沉声道:“就地诛杀。”
他的声音不重,却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沉。面对方家之人,这位少爷下手竟如此果断。不过看到一旁身首异处的方安邦,众人又瞬间释然,如今陆家与方家早已彻底决裂,多杀一人或少杀一人,并无区别。
“你们陆家如此逆天行事,我方家绝不会放过你们!”秃头老者虚弱地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嘶吼。即便落到这般田地,他依旧摆着方家的架子,将陆兴国等人视作“反咬的狗”,仿佛方家仍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任何势力敢插手陆家,敢庇护东苑那老妖婆,下场都一样,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方家也不例外!”陆见秋冷声道。
“哈哈哈……果然是贱种叛逆,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秃头老者近乎癫狂地大笑。
“送他上路。”对这种人,陆见秋懒得再多说一句。
陆正阳闻言,上前一步,沉默地掐住秃头老者的脖颈,猛地一扭。“咔嚓!”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可闻。众人望去,老者脑袋一歪,已然气绝。
陆兴国环顾四周,眉头微蹙:“陆兴志和陆峰跑了?”
陆正阳闻言,连忙四处张望,果然没看到两人的身影,顿时面露愧色:“三叔公,让他们跑了。”
“跑了便跑了。”陆见秋不以为意,“没了陆家的势力支撑,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况且他们未必能逃出武盟的包围。”他的心思始终放在东苑,放在那位老太君身上,今晚,他要为母亲洗刷所有冤屈,让幕后真凶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时,长时间的厮杀渐渐平息,只剩零星打斗。武盟的战斗力远超陆家护卫,如今已控制了整个陆家,顽抗者被诛杀,投降者则被拘押起来。
夜色愈发浓重,天上的月亮被乌云彻底遮蔽,天地间只剩一片漆黑。
“少爷,接下来该怎么做?”陆兴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道。
“三叔公,随我去东苑,为那老妖婆宣罪!”陆见秋目光锐利,声音冰冷。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陆家老宅如同迷宫,院落层层叠叠,规模堪比乔家大院。陆见秋面色凝重,穿过几条小巷,朝着东苑方向走去。
很快,东苑近在眼前。这片区域面积广阔,装修奢华,夜色中,几株夜来香悄然绽放,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院子。
与陆家其他地方的混乱不同,东苑异常安静,仿佛与世隔绝,与外面的惨烈厮杀格格不入。
廖国安正带人守在东苑外,一条青砖小径从拱形门口延伸进院内。他身边站着陆天雄,还有大批武盟队员,将东苑围得水泄不通。
而东苑门口,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女子严阵以待,警惕地盯着廖国安等人。这些女子皆是武者,实力最低为黄境,最高达玄境,她们是老太君身边婉姨多年培养的东苑护卫,先前对柳盈盈执行家法的两人,也在其中。
“这里是老太君的居所,你们立刻退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其中一名女子朝廖国安厉声喝道。
这些女子平日里在陆家地位极高,仗着是老太君的直属扈从,比普通陆家人还要傲慢。即便看到无数武盟将东苑围住,她们依旧傲气不减,没将武盟放在眼里。
廖国安并未立刻下令攻击,而是选择围而不攻,等待陆见秋前来定夺。“若你们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执迷不悟,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他手扶刀柄,朝院内女子沉声道。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最好,若对方顽抗,他也只能动武。
“哈哈!这里是陆家东苑,是老太君的住所,岂容你们撒野?”院内女子大笑起来,全然不惧,“我劝你们放下武器,进来向老太君请罪,或许还能留条活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们长期待在这鲜少有人靠近的东苑,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在她们的认知里,陆家仍是老太君掌权,这东苑仍是不可侵犯的圣地。即便今晚陆家动静颇大,她们依旧坚信,老太君能除掉所有“叛逆”,毕竟老太君在陆家的权势,以及她背后的方家,绝非普通人能抗衡。
此时,院内那栋奢华阁楼中,老太君得知东苑被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沉声道:“族叔不是已经出手了吗?东苑怎么还会被围?”东苑是陆家守卫最严密的地方,若这里被破,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婉姨在一旁躬身道:“老太君放心,只要族叔擒住陆兴国等人,一切都会好转。”她虽身形佝偻,眼中却闪过阴鸷的精光。
“但愿如此。”老太君心中慌乱,却依旧坐在蒲团上,愈发虔诚地祈祷。
院外,陆见秋大步走来,见到了守在门口的廖国安。
“陆先生!”廖国安和陆天雄连忙上前,恭敬行礼,神情严肃。虽陆见秋武盟总教头的身份已不算秘密,但在陆家众人面前,廖国安仍称呼他为“陆先生”,未暴露其身份。
陆见秋点头回应,目光投向眼前的东苑。透过拱形门口,掠过院内的花草,能看到阁楼中摇曳的灯光。
当年,陆见秋在陆家住过半年。那时他与陆昊关系僵硬,老太爷只能将他安排在东苑的偏房里。因此,他对东苑颇为熟悉。再次回到这里,心中既有怅然,更有怒火,这么多年的恨意与痛楚,今晚终将在这里做个了断。
看到陆见秋和陆兴国到来,门口那些戒备的女子顿时惊呆了。其中一人惊呼:“陆兴国?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其他人也满脸疑惑,此前她们明明看到方家族老亲自前去擒拿陆兴国,想平息这场陆家百年未有的乱局。而当她们注意到陆兴国身边的陆见秋时,更是难以置信:“还有这个贱种,他怎么敢来?”
陆见秋当年在东苑居住许久,这些女子中有人一眼认出了他,眼前这个身形挺拔、面容冷冽的男人,正是当年老太爷接回来的小少爷。虽如今的陆见秋更显成熟,多了几分坚毅,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清晰可辨。
她们是老太君最信任的人,深知方族老的实力,那可是天境武者!按常理,方族老出手,陆兴国和陆见秋绝无活路。可现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信。
陆兴国望着这些平日在陆家嚣张跋扈、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沉声道:“哼,自然是来寻方春兰。”
“陆兴国!老太君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别仗着资历老,就在这里倚老卖老!”带头的女子顿时怒喝,当场斥责陆兴国。
陆兴国并不恼怒,只是淡淡道:“你们看不清形势吗?识相的就赶紧让开。”
“呸!老家伙,你也配闯老太君的院子?等方族老回来,定要将你治罪!”
陆见秋始终神色平静,摸了摸刀柄,缓缓开口:“你们指望的方族老,已经死了。想活命,就立刻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下令动手了。”
他的声音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虽不震耳欲聋,却带着一股压人心神的力量。
那些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一个贱种,当年老太君放过你,已是天大的恩德,你竟还敢回来耀武扬威?你们搅乱陆家,老太君绝不会轻饶!”
陆见秋皱眉,知道多说无益。他轻轻抬起手,猛地一挥,厉声道:“攻破院子!所有顽抗者,一个不留!”
东苑问罪
陆见秋的声音像一道催命符,让原本傲气十足的女子们脸色骤变。
“你这个贱种!这里是老太君的住处,你敢放肆?”为首的女子双目圆睁,厉声呵斥,企图用老太君的名头震慑陆见秋。她们仍没看清陆家的局势,以为如今还是老太君掌权的时代。
可口头的威胁毫无用处,根本挡不住武盟的刀枪。陆见秋话音刚落,身后整装待发的武盟便齐声呐喊,潮水般朝东苑冲去。
陆天雄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寒光凛冽,直劈向一名女子。那女子不过黄境实力,根本来不及躲闪,惨叫一声便倒在血泊中。
见同伴被杀,剩余女子急忙上前拼死反抗,与武盟缠斗在一起。其中一名玄境女子身手不弱,接连伤了几名武盟队员。陆天雄见状怒喝:“敢反抗武盟,你们是活腻了!”说罢,立刻冲上前,与那玄境女子正面交锋。
武盟队员平日训练严苛,作战经验丰富,不少人已凝练内劲晋升黄境。他们配合默契,再加上枪械的优势,杀伤力极强。女子们在这般攻势下很快溃不成军,大半人被歼灭,只剩那名玄境女子带着几人苦苦支撑。
她们一边往后退,一边朝阁楼方向嘶吼:“婉姨!陆兴国打进来了!”此刻,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培养她们的婉姨身上。可任凭她们喊得再大声,隔着空旷的院子,阁楼里依旧毫无动静,只有柔和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
陆天雄攻势愈发迅猛,一刀劈下,震得那玄境女子连连后退。趁对方身形不稳,他快步上前,刀锋划过对方腰肢。那女子身体一僵,鲜血从腰间渗出,瞬间瘫倒在地。
玄境女子一死,剩余几人也很快倒在武盟的刀下,成了东苑里的亡魂。短短十分钟,东苑内的守卫便被彻底肃清,武盟全面控制了这里。
“三叔公,随我进去,为族人雪恨,为陆家正名!”陆见秋的声音如惊雷般在天地间回荡。多年来积压的恨意,今日终于要彻底爆发,母亲的冤屈,他必须讨个说法。
话音落,陆见秋面无表情,眼中寒光凛冽,大步穿过拱形门,走进东苑。
“好!”陆兴国难掩激动,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张叠好的白色帛书,那是他这段时间整理出的,记录着老太君多年来犯下的罪行。
陆兴国紧随陆见秋身后,廖国安则吩咐队员守住院子,自己带着陆天雄和几名精锐跟了上去。
陆见秋心情沉重,却神色平静。他沿着青砖小径走到阁楼前,驻足片刻,借着屋内透出的灯光,隐约看到里面有两道人影。深吸一口气后,他猛地一脚踹开木门,“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阁楼的宁静。
屋内装饰古朴奢华,正中摆着一个精致的佛龛,龛内供奉着一尊鎏金佛像,青烟袅袅,一派祥和,与外面的肃杀景象格格不入。佛像前放着两个黄色蒲团,老太君正坐在蒲团上,面朝佛龛。她身旁站着一位银发老妇,手里握着一根龙头拐杖,正是婉姨。
巨大的声响惊得老太君浑身一颤,她猛地回头,当看到陆见秋那张令她憎恶的脸时,满脸震惊:“是你这个贱种?”方家族叔明明去截杀他们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这个恨之入骨的“老妖婆”,陆见秋反倒没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平静,他既已站在这里,老太君的命运便早已注定,再无逆转的可能。
他跨过门槛,从容走进屋内,目光冰冷:“方春兰,自然是我。”
扫过屋内的佛像与陈设,陆见秋冷声开口:“方春兰,你可真够虚伪的。心怀蛇蝎,却假意朝拜佛陀,就算你念遍经文、拜遍神佛,也洗不掉身上的罪孽!”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屋内不断回响,当着佛像的面,揭穿了老太君的假仁假义。
“你……”老太君久居高位,平日里连敢大声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何曾受过这般斥责?更何况陆见秋还戳穿了她的伪装,她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从蒲团上站起,颤抖着手指向陆见秋,怒喝道:“我是陆家老太君!轮得到你这个贱种来指责我?”
“老太君?你也配?”陆见秋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对身旁的陆兴国道:“三叔公,说说吧,她这些年,都犯了哪些罪?”
陆兴国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帛书,朗声念道:“方春兰!你初入陆家时,便工于心计,毒杀陆老爷子原配,此为一罪;后为争权,残害多名陆氏族人,此为二罪;五年前,你在卧室毒杀老爷子,同年又派人在廉城毒杀陈梅,还引方家入驻陆家,大肆屠戮陆氏族人……”
他一字一句,将老太君的罪行一一宣读,连乔茹云的死也记录在帛书之上。每念一句,老太君的脸色便铁青一分。
“胡说八道!”听到一半,老太君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不顾形象地嘶吼起来,打断了陆兴国的话。
陆兴国冷冷反驳:“方春兰,你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有证据,容不得你抵赖!你犯下的罪孽,岂止这一张帛书能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