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银针绣尽山河图(拾)
第十回 智破连环计 血染九曲溪(下)
书接上回!
董小宛闪身藏入一堆木箱后,但见冒起渊的一个随从鬼鬼祟祟地摸进洞来,手中拿着火折子。就在他准备将“万人敌”搬出去时,董小宛银针再出,那人应声倒地。
家丁们立即围上去搜查其身,在那人的身上发现一封书信,以及一枚刻着狼头的铜牌。这铜牌做工精细,背面刻着满文,显然便知是异族之物。
回到九曲溪畔,冒辟疆见董小宛安然归来,这才松了口气。听闻洞中情形,他立即增派人手搜查整个九曲溪流域,果然又发现了两处埋藏火药的地点。其中一枚“万人敌”,居然埋在水绘园内。
“好险!”冒辟疆握着董小宛的手,掌心尽是冷汗,“若不是夫人机警,今日我如皋的百姓要遭大殃了。”
董小宛却秀眉微蹙:“此事恐怕还没完。那洞中老者说,他们是被周奎余党胁迫。可周奎已死多时,这些余党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报复?恐怕另有隐情。”
接下来的清查的结果令冒辟疆无比心痛:内应竟是冒辟疆的表侄冒文。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平日最得冒辟疆疼爱,谁料竟会做出这等事。在他的住处搜出了大量金银,还有与清廷往来的密信。
审问时,董小宛别出心裁。她命人在房中布满各色丝线,自己端坐其中,手指翻飞间,丝线渐渐织成刑部大牢的格局。囚室、刑具、甚至墙上的血痕,都栩栩如生。冒文被带进来时,见到这熟悉又恐怖的场景,顿时心理崩溃。
“我说!我都说!”少年涕泪交加,“半个月前,他们在扬州抓了我娘亲……说若我不从,就要把她卖到关外去……他们还给我看了娘亲的耳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翡翠耳坠,正是他母亲平日所戴。
据冒文供述,这背后还藏着更惊人的阴谋:清军的细作已混入扬州盐商队伍,借贩私盐之便,正在绘制详细的江淮布防图。这些盐商与各地官员往来密切,能接触到最机密的军事部署。他们以扬州“一品居”酒楼为据点,暗中进行间谍活动。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夺取扬州盐运使的官印,以便用来伪造公文,自由出入各军事要塞。”冒文颤声说,“领头的,是个满语名叫阿克敦的巴牙喇,据说曾在萨尔浒之战中立过大功。而且此人精通汉话,常在扬州‘一品居’出现。”
事态紧急,冒辟疆立即修书送往扬州官府。然而三日过去,音讯全无。董小宛决定亲自出手。她让琥珀假扮成卖唱女,先行前往“一品居”打探消息。
月明之夜,大运河上波光粼粼。一支盐船队悄然驶过,船头插着一面绣着金蟒的三角旗,这是盐枭间的特殊暗号。董小宛带着琥珀早已埋伏在芦苇深处。她特意选在月黑风高之夜行动,因为根据冒文提供的情报,这正是盐枭与清军细作接头的日子。
她将特制的丝线浸过磷粉,巧妙地在芦苇间布下天罗地网。当盐船驶入埋伏圈时,她一声令下,家丁们同时拉动丝线。但见芦苇间顿时鬼火粼粼,无数幽蓝的光点在夜色中飘荡,宛如阴兵过境。
更巧妙的是,董小宛用丝线操控几个特制的竹哨子,发出凄厉的鬼哭声。这些竹哨是她特制的,能模仿各种恐怖的声音。
盐枭们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跪地求饶,唯有舵工对着盐枭们破口大骂,董小宛虽然听不清楚,但一猜便知是巴牙喇。
“嗖”一根银针飞出,直接取了对方的小命。
盐枭门见巴牙喇死了,纷纷吓得跳下船去,四散而逃。待盐枭们离开,董小宛和琥珀摸上船。
“这人是巴牙喇无疑,琥珀,你看他虎口的老茧,是长年使用强弓留下的;额角的伤疤,正是萨尔浒之战特有的箭伤。”
“看来,盐运使衙门已经出事了。”董小宛望向扬州方向,忧心忡忡地叹息道。
果然,次日传来消息,扬州盐运使昨夜暴毙,官印不翼而飞。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现场发现了一枚狼头铜牌,与之前在刺客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还在书房找到了一封未寄出的密信,信中提到了一个名为“蜘蛛会”的神秘组织。
扬州事败,已经没有再去的理由了。于是董小宛和琥珀返程,天色突变,暴雨倾盆,避入一座古寺歇脚。
这寺庙坐落在荒山之中,匾额上“隐山寺”三字已斑驳难辨。殿中佛像却宝相庄严,纤尘不染,显然有人时常在打扫。
庭院中一棵千年银杏在风雨中摇曳,金黄的树叶在闪电照耀下仿佛燃烧的火焰。寺庙的壁画十分奇特,描绘的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织网的图案,与匿名信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一位白眉老僧从后殿转出,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董施主,你终于来了。”老僧将一匣蚕丝和半幅地图递给董小宛,“这是寺中珍藏的千年冰蚕丝,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施主以针线护苍生,老衲助绵薄之力。”
“此外,另外半幅《万里河山图》,受老衲青云子所托,一并交给施主。”
这匣蚕丝非同寻常,在黑暗中会发出淡淡的蓝光,触手冰凉,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而那半幅《万里河山图》上,那几滴鲜红怎么看都像血迹。
小宛接过匣子和地图。正要道谢,老僧却已飘然离去,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记住,人生不可废,天意不可违。”
十天之后,董小宛回到如皋,第一时间将两幅《万里河山图》合二为一,以新得的冰蚕丝补绣。
令人惊奇的是,这冰蚕丝遇光则明,在闪电照耀下,丝线仿佛有了生命,自动在绣面上穿梭交织,渐渐现出详细的长城烽燧图。绣图中的山河仿佛活了过来,江水奔流,山峦起伏,令人叹为观止。
更令人心惊的是,山海关一处关隘,竟渗出朱砂似的红痕,宛如鲜血,在闪电映照下触目惊心。这红痕还在不断扩大,仿佛真的在流血一般。
冒辟疆见状失色:“这是……这是大凶之兆啊!”
就在冒辟疆失态之际,董小宛注意到绣图上另一处细微变化:在长江入海口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一艘西洋帆船的轮廓。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升起新的疑虑。
她想起去扬州时,曾听闻有红毛夷人的船只频繁出入长江口,莫非与此有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