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鬼谷风云坛（拾）
第十回：义渠王火焚咸阳 鬼谷子夜观星陨（下）
书接上回！
待玄皋等人离去，张仪仔细阅读竹简，发现其中详细记载了义渠各部之间的矛盾，特别是左贤王兀术与义渠王的不和。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重要依据。
义渠王的大帐，以百张白虎皮缝制而成，帐中燃着熊熊炉火，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四周。义渠王端坐虎皮椅上，左右各搂着一个掠来的中原女子，见张仪进来，冷笑道：“听说你是秦国丞相张仪，是来给本王献降书的吗？”
张仪不卑不亢，环视帐内道：“秦王派吾为大王献上富贵，结交友谊。”
说完，张仪击掌三声，随从抬进十口镶金大箱。箱盖开启，但见其中装满丝绸锦绣、珠玉珍宝，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义渠王的眼睛顿时亮了，不自觉地松开了怀中的女子。
“大王，此乃中原女子所用之物，”张仪取出一匹蜀锦，轻轻展开，锦缎在火光下流光溢彩，“若大王喜欢，还有更多。”
“很好，先生入座，先上酒，喝高兴了再说。”
张仪入座喝酒，暗中观察着帐中情形。只见义渠各部首领大多沉醉酒色，唯有左贤王兀术面露忧色，不时望向帐外。张仪记得情报显示，这位左贤王向来主张与秦修好。
酒过三巡，张仪假意醉倒，被扶往偏帐休息。待护卫松懈，他立即召来潜伏在义渠军中多年的秦军细作蒙毅。此人三年前奉命混入义渠，如今已是义渠王亲卫。
“粮草囤在何处？”张仪低声问。
“在北营三里的葫芦谷中，有重兵把守。”蒙毅在地上画出简图，“但是守将是左贤王的心腹，与义渠王素有嫌隙。”
张仪眼中精光一闪，取出一个锦囊：“按此计行事。切记，要让火烧得像是一场意外。”
与此同时，他命人继续向义渠王进献美酒佳人。一夜之间，义渠王帐中笙歌不绝，各部首领尽数沉醉其中。张仪特意安排舞女在左贤王面前献舞，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就在第二日拂晓，北营方向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空。原来张仪早已暗中派遣死士，趁夜潜入义渠粮草大营，以火油引燃粮草。此时正值寒冬，粮草被焚，义渠军心大乱。
更致命的是，司马错率领的秦军铁骑已经绕到义渠军后方，截断了归路。与此同时，蒙骜率领的援军也从武关赶到，对义渠形成合围之势。
义渠王酒醒之时，发现已陷入重围，勃然大怒，欲杀张仪泄愤。然而张仪早已在蒙毅的协助下，趁乱安然返回咸阳城。
站在城楼上，望着溃不成军的义渠部队，张仪轻抚腰间玉珏，喃喃自语：“老师，您教导的纵横之术，弟子今日又用了一次。”
而此时，远在云梦山巅，鬼谷子正夜观天象。紫微星晦暗不明，四周煞气环绕。老人取出袖中蓍草，正要占卜，那蓍草却无故断裂。
“师父！”童子惊呼，“紫微星为何如此晦暗？莫非天下又将大乱？”
鬼谷子默然良久，缓步走向炼丹炉。炉中火焰跳跃，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面容。他想起日前收到的消息：庞涓战死马陵，孙膑隐退山林，苏秦合纵破裂，张仪独撑危局……这一切，似乎都在印证着天象的预示。
“先生既知天命，何不救苍生？”童子忍不住问道。
鬼谷子长叹一声，将手中龟甲掷入炉中。火焰猛然窜起，龟甲在火中噼啪作响，渐渐化作飞灰。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成炭，万物为铜！”
童子似懂非懂，却见鬼谷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这一刻，山风骤起，吹动满天星斗，仿佛也在为这乱世叹息。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观星台上。童子取下竹简，呈给鬼谷子。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咸阳危解，张子安归。”
鬼谷子微微颔首，望向西北方向。那里，咸阳的烽火刚刚熄灭，但战国的烽烟，却永远不会有熄灭的一天。
“告诉张仪，”鬼谷子对童子说，“刚不可久，强不可恃。天下的大局，变幻莫测，让他……好自为之。”
童子躬身领命，却又忍不住问道：“师父既然关心张师兄，为何不亲自下山相助？”
鬼谷子没有回答，只是仰望着越来越晦暗的紫微星。
良久，待童子离去，他才轻声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乱世，终究要由身处其中的人来终结。”
山风卷起他的白发，在夜色中飘飘如仙。而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中，张仪正在接受秦王的封赏，却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的思绪。
此时，在义渠败军之中，左贤王兀术正在收拾残部。他看着溃散的军队，心中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必要取代义渠王的位置，与秦国修好。
而在咸阳城南的密宅中，玄皋也在收拾行装。“师父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他对墨家弟子们说，“我们该回去了。”
乱世如棋，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也都是棋手。只是这盘棋太大，大到没有人能看清全貌，如同盲人摸象。
咸阳之围虽解，但战国的烽火，却才刚刚开始燎原。而在不久的将来，张仪与苏秦的纵横之争，孙膑与庞涓的兵家恩怨，都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继续书写着各自的传奇。
夜色深沉，云梦山中的松涛声如泣如诉。鬼谷子独立崖边，白须在风中飘舞，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浩渺的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
“乱世出英雄，可英雄，又何尝不是乱世的棋子？”
鬼谷子的叹息随风消散，唯有天边的紫微星，依旧晦暗不明。而在那星光之下，是万千生灵在战火中挣扎求存。这，就是战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