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石阶上,山里还有点雾。青石被露水打湿,踩上去有点滑。李沧澜跪在地上,身体一直在抖。他双手撑着地面,手指用力到发白,指甲缝里渗出血丝。这是因为他体内的灵力乱了,经脉像要裂开一样。
他每呼吸一次都像刀割一样疼。肚子里有一股黑气在翻腾,像是毒蛇缠住了他的丹田,正在吃他的力量。这不是普通的伤,是练《麒麟噬天诀》出的问题。如果控制不住吸来的力量,就会这样。轻的会变弱,重的会疯掉,变成只知道吃的怪物。
但他不能停。
昨晚太惨了。为了打破护山大阵的最后一关,他强行把三十六个长老的合力全都吸进自己体内。那一瞬间,天地变色,他的经脉差点炸开,金丹也快碎了。要不是叶清歌用寒冰真元保住他的心脉,陈玄策又拿残破药鼎压住暴走的能量,他早就死了。
现在他们终于进了“三试之境”。
这是古代传承的核心地方,只有通过力量、智慧和内心三个考验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道统。但几百年来,进来的人很多,活着出去的不到十个。
叶清歌马上蹲下,手一抬,掌心冒出一层寒气。她没多想,直接把手贴在李沧澜背上。一股蓝光顺着他的身体流过去,乱窜的灵力慢慢稳了下来,暴动的经脉也被冻住。
“别硬撑。”她说,“你现在靠一口气撑着,一旦倒下就完了。”
李沧澜咬牙:“我还能撑。”
话刚说完,胸口一震,一口血喷出来,落在石头上像一朵红花。但他还是没倒。
这时陈玄策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玉片,只有指甲盖大小,里面好像有云在动。他脸色很重,硬塞进李沧澜嘴里。
“最后一块清心玉,别咬碎。”他说,“能压住你体内的躁动,但只能管半个时辰。”
李沧澜含着玉片,一股凉意从喉咙下去,到了肚子。那股烧着一样的痛减轻了些,眉心旋转的黑气也慢下来,绕着一点金光转,不敢再乱冲。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办法。
清心玉治不了根。体内的黑气不会消失,只会越积越多,最后把他整个人毁掉。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突然头顶响了一声。
轰!
三道光门从地上升起,飘在空中。每扇门都有三丈高,全是光做的,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符文,一闪一闪的。左边写着“力之试炼”,纹路粗犷,能听到打仗的声音;中间是“智之迷局”,符文一明一灭,像星星在动;右边是“心之问途”,光很深,照出了人心里最深的记忆。
“躲不了。”李沧澜站起来,拍掉膝盖上的灰。腿还在抖,但眼神很亮。
“一起上。”
三人对视一眼,都很坚决。
下一秒,他们同时走进光门。
强光一闪,人不见了。
——
李沧澜出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四周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回响。两边都是镜子,一直通到远处。每个镜子里都有一个他,但都不一样。
有的穿龙袍戴皇冠,坐在王座上冷笑,眼里全是杀气;有的断了右臂,拄拐走路,满脸后悔;还有一个满脸疤,眼睛通红,手里提着带血的刀,像个疯子……
这些本该是假的,可在李沧澜进来的一刻,所有镜中人全都转头看他,目光像钉子扎过来。
空气一下子变重。
接着,身体突然往下沉,像有大山压在肩上。他踉跄一步,膝盖快撑不住。耳边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试炼开启:力之试炼】
【规则:每走一步,重量加十倍】
【目标:走到终点,坚持就是赢】
“十倍?”李沧澜冷笑,“这才开始。”
他迈出第二步。
腿立刻发抖,血管鼓起,皮肤下面像有虫子在咬。第三步落下,胸口闷得喘不上气,五脏像移了位,心跳都慢了。第四步,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
这时,镜子里的人动了。
穿龙袍的那个挥手,万箭齐发,金箭射来;断臂的老头甩出铁链,锁他脖子;疯子大吼扑出,一刀砍向头顶!
拳风、刀光、毒雾全来了!
李沧澜眼睛一缩,低吼:“麒麟噬天诀——开!”
轰!
一圈暗金色的光从他身上扩散,形成一个圈。所有打进来的东西,不管是实的还是虚的,全被吸进去,变成能量流入他体内。
可这些能量不干净,带着怨恨、杀意,一进来就变成黑线,缠住他丹田里的金光,越缠越紧。污染值升到了十一。
他不管。
一边扛着重压,一边用功法把吸来的东西转化成自己的。力气没了就靠意志撑;脑子不清醒就想妈妈临死前说的话:“你是我的希望。”
走到一半,突然——
哗啦!!
所有镜子炸了!
碎片飞溅,划破他的脸、手、脖子,留下十几道血口。血流进眼睛,视线一片红。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是他自己的:
“你还真要走这条路?”
“明明知道会痛,会疯,会死,你还走?”
李沧澜停下,低头看地上的碎镜,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他——皇帝、乞丐、英雄、坏人、疯子、圣人……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低,但很坚定。
“我不是来抢的。”他抬头,大声说,“我是来继承的!”
话一出口,眉心一热。
一道古印出现,像麒麟踩火,金光蔓延全身。他体内一丝古老的血轻轻动了,一滴更纯的金色血慢慢流出,顺着经脉走,碰到黑线就断。
骨头咔咔响,肌肉变壮,筋膜重组,气血奔腾。
百倍重压下,他不但没倒,反而站直了!
他不再防守。
主动出手!
一拳打出,拳风带着吸力,对面的乞丐幻影当场碎掉,碎片还没落地就被吸进体内化成力量。转身一脚,踢爆皇帝的头,再吸!左手一扫,掌心变漩涡,把毒雾扯进来炼化!
越打越快,越打越狠。
最后一个疯子冲过来时,他双拳合拢,把所有能量压缩到极限,集中在手上。
“震狱拳——给我破!!!”
轰——!!!
冲击波炸开,地面裂开,裂缝延伸几十丈。整条走廊震动,镜子全碎,光影消失。
烟散了。
他站在废墟中间,呼吸平稳,金丹初期彻底稳了,丹田金光闪闪,灵力像潮水。眉心的印不见了,只剩一点热。
——
同时,叶清歌被困在一个大剑阵里。
九百把冰剑浮在空中,围成九圈,剑尖朝内,寒气逼人。只要碰一下,就会引发连锁反应,伤到丹田。
她站在中间,白衣飘飘,握着一把素色长剑,表情冷静。她试着出剑,寒气刚碰到边缘,整个阵法立刻收缩,压力更大。
“怎么破才省力……”她皱眉,“得找关键点,不然硬闯会被反伤。”
她闭眼探查,灵识刚放出去就被绞碎。这阵法不只是结构厉害,还和心情有关——越急越难破,越冷静越有机会。
正僵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三点方向,第七圈交汇处,有波动。”
她一愣:“你怎么看得见?”
“开了噬灵眼。”李沧澜说,“我能看见灵力流向,别啰嗦,听我说。”
她点头,不再怀疑。
凝神蓄力,剑尖轻颤,寒气聚成一点。
空中剑阵转动,节奏变了,出现一丝延迟。
“落!”
她出手。
剑尖正好点中那个位置。寒霜爆发,瞬间封住节点。整座大阵咔咔响,剑势乱了,九百把剑偏移轨道,轰然散开,化作冰屑飘落。
她收剑入鞘,喘口气,额头出汗。
“谢谢。”
“不谢。”李沧澜的声音消失了。
但她知道,要是没人帮她看清全局,她至少得多耗七成力气,甚至可能失败。
她抬头看向虚空,嘴角微动,轻声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
另一边,陈玄策站在一条黑走廊里。
墙上出现一幅幅画面,都是他不想记的事。
年轻时,他为救师父,偷了村里的千年灵草“九转还魂芝”。那是村子的宝物。他连夜炼药,可药太猛,火候没控好,三个孩子吃了当场中毒身亡。
那天大雨。
他跪在泥里,亲手烧了药炉,火光照着他流泪的脸。从那以后发誓:哪怕一辈子卡在筑基,也不再碰生死之术。
可现在这些记忆又来了,孩子的哭声、村民的骂声、母亲临死前没喝到药的眼神……全变成心魔攻击他。
“你不是救人吗?”一个声音质问,“怎么救一个,杀三个?”
他冒汗,手发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救她……”
“借口!”声音变大,“你贪功!你自负!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结果呢?三条命,换不来一句原谅!”
他抱住头,跪下,快崩溃了。
就在快撑不住时,胸口一紧。
混沌灵窍打开,一股吸力把面前的黑雾全抽走。画面扭曲破碎,变成光点消散。
李沧澜的声音响起:“心魔我替你扛了,路你自己走。”
陈玄策瘫在地上,喘了很久,衣服都被汗湿透。
很久后,他慢慢抬头,眼神清楚了些。
然后站起来,擦掉脸上的脏东西,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台阶,每一级都刻着字,讲以前的药师怎么用自己的生命点燃希望。其中一段写着:“药不是无情的,炼药的人要有心。如果怕因果,还做什么医生?”
他停了很久,手指摸着那些字,像是碰到了久违的信念。
“原来……不是我不该炼药。”他低声说,“是我一直在逃避。”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时,眼里有了光。
“这一次,我不逃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三道光柱从天而降,落到中间。
李沧澜、叶清歌、陈玄策同时出现。他们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气息却连在一起。
一会儿后,李沧澜伸出手。
叶清歌看了眼,顿了一下,把手放上去。
陈玄策咧嘴一笑,也搭上来。
“不为私欲。”李沧澜说。
“只为守护。”叶清歌接。
“算我一个。”陈玄策说完,三人一起喊:
“此心不负,大道可期!”
话音刚落,九道光柱冲天而起,照亮整个空间。他们丹田震动,修为的屏障松动,都能感觉到突破的机会来了。
李沧澜眉心的印发热,灵窍里那滴新觉醒的血缓缓转。污染值到了十三,但他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是被力量推着走,现在是他带着力量前进。
叶清歌握紧剑,剑身嗡嗡响,随时要出鞘。她的剑意比以前强了好几倍,离金丹只差一步。她知道,再经历一次生死,就能真正踏入金丹。
陈玄策闭着眼,脑子里浮现一张没见过的丹方——药材、火候、时间、灵气比例,全都清清楚楚。这是“丹心境”的传承,说明他的药道开始了新篇章。
光柱还在升,空间剧烈晃动。
这时,李沧澜忽然觉得体内不对劲。
那滴血动了。
它顺着经脉往下,直奔心脏。路过灵窍时,竟卷走一部分黑气,硬生生撕下来。过程极痛,像有人用烧红的铁搅他内脏。
他闷哼一声,嘴角流血。
但这血不是黑的,是金色的,落地燃起一朵小金火,很快灭了。
同时,地上出现新符文,组成大阵。中央升起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青铜铃铛。
铃铛上刻着四个字:命承于行
字迹古老有力,像是承载了很多人的誓言和牺牲。
李沧澜想走过去,却发现脚被金光链缠住,动不了。
叶清歌想帮忙,也被定住。
陈玄策大喊:“别动!这是单人机缘!你们过去会出事!只有他能碰铃铛!”
李沧澜看着铃铛,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贪,也不是想要,而像是命中注定。
他艰难地往前走,一步步靠近石台。
手指离铃铛还差半寸,铃舌突然自己晃了一下。
没声音。
但他的心跳,狠狠跳了一下。
好像穿越千年,某个古老的约定醒了。
一瞬间,脑海闪过很多画面:一个穿麻衣的老人站在荒野摇铃,身后千军万马跪拜;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走进大火,铃声悲凉;一个少年跪在雪地,手里拿着半截断铃,泪流满面……
这些记忆不属于他,却真实得可怕。
“这是……传承?”他喃喃。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拿铃的人,必须承担责任。
不求长生,不管因果,
只以身为柴,照亮黑暗。
你,愿意吗?”
李沧澜沉默。
他知道,这不是奖励,是一份重到能压垮灵魂的使命。
拿了铃,就不能为自己活。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很多人,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天下。
他也知道,他早就没退路了。
从妈妈被妖兽杀死那天起,从他第一次尝到无力保护亲人的滋味开始,他就注定走这条路。
他曾看着爸爸抱着妈妈尸体在雨里哭,也曾亲眼看到村子一夜烧光,尸横遍野。那时他还小,连剑都拿不动,只能躲在柴堆后发抖。那一晚,他发誓:如果有天能变强,绝不让任何人再经历那种绝望。
后来他走上修行路,吃尽苦头,被人骂“邪修”,被宗门赶出去,被同门看不起。可他没放弃,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做,有些人必须有人救。
现在,命运给了他答案。
“我愿意。”他低声说。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铃铛轻轻一震,自动落入他手中。
刹那间,天地安静。
九道光柱炸开,化作无数符文落下。三人身上同时亮起古老印记,是“守护者”的誓约。
李沧澜感觉大量信息涌入脑子——关于大陆的真相,关于上古大战的秘密,关于“噬灵反噬”的真正原因……
原来,《麒麟噬天诀》不是邪功,是几千年前为对抗“蚀界魔主”创的战技。所谓的“污染”,其实是封印魔气的过程。以前的人之所以发疯死去,是因为没人教他们怎么净化魔气。只有通过三大试炼,唤醒“命承铃”,才能开启净化之路。
而现在,他是第一个走到最后的人。
“原来是这样……”他睁眼,目光清明。
叶清歌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办?”
李沧澜握紧铃铛,抬头:“回去。”
“告诉所有人,黑暗没结束,但它不能再吞我们。”
“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活下去。”
“而是重建秩序,斩断轮回,让后来的人不用再跪着求生。”
陈玄策笑了:“听起来像送死的事。”
“但我喜欢。”
叶清歌拔剑,剑尖指天:“那就一起疯一次。”
三人站在一起,身影被光拉得很长。
远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古老的山门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
离开三试之境后,他们没马上回去。
在山外一处悬崖上坐下,各自消化收获。
李沧澜盘腿坐着,铃铛放在膝盖上,闭眼感受里面的信息。渐渐地,他拼出一幅图景:几千年前,蚀界魔主从外面杀来,吞噬一切,大陆崩裂,生灵涂炭。九大圣地联手布下“封渊大阵”,耗尽所有强者才把它封在地底。
但封印不是永远的。每三百年,魔气就会渗出来,催生“噬灵者”——吸收魔气变强但最终失控的人。而《麒麟噬天诀》,是一位叫“炎煌”的大能创的,专门让噬灵者成为封印的容器,而不是毁灭的源头。
可惜那位大能死后,传承断了。世人只知道功法,不知道真相,以为这是邪功,害了很多天才变成魔仆。
“所以……我不是怪物。”李沧澜睁眼,看着铃铛,“我是钥匙。”
叶清歌转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剩下的两件信物。”他说,“命承铃只是第一步。传说有三件‘守渊之器’:命承铃、断渊剑、归墟灯。集齐才能重启封印,彻底解决问题。”
陈玄策摸下巴:“断渊剑据说在北境雪原的‘葬兵谷’,那里埋了上古百万将士的兵器,剑气冲天,普通人靠近十里就会被切成碎片。”
“归墟灯更难找。”叶清歌说,“听说沉在南疆十万大山的‘忘川湖’底,湖里有怨魂,金丹强者都会迷失。”
“那就一个个找。”李沧澜站起来,眼神坚定,“走到这一步,就不会停。”
三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临走前,李沧澜回头看了一眼山门。雾散了,阳光照在石阶上,和来时一样。但他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曾是个没人要的孤儿,现在有了可以拼命相护的伙伴。
他曾以为力量是为了报仇,现在明白了,真正的力量是用来守护。
他曾害怕内心的黑暗,现在敢面对它,并把它变成光。
下山路上,他们经过一个废弃的村子。杂草丛生,房子塌了。一只瘦猫缩在屋檐下,发抖。
李沧澜停下,脱下外衣裹住它,递给陈玄策:“你懂医,看看能不能救。”
陈玄策接过检查:“饿坏了,但没大伤。喂点温水和灵米粥,三天就好。”
叶清歌默默拿出干粮,掰碎泡软,轻轻送到猫嘴边。
小猫闻了闻,慢慢舔着吃。
那一刻,三人笑了。
没说话,却什么都懂了。
——
三个月后,北境雪原。
暴风雪不停,千里冰封。
葬兵谷在最冷的地方,传说埋着上古抵抗魔主的百万英灵。他们的兵器还在,剑气不散,形成风暴割空间。
谁进去都会被切成碎片。
这一天,三个人踏雪而来。
李沧澜拿着命承铃,铃声轻响,在风雪中荡开波纹,挡住剑气。叶清歌御剑飞行,剑光护住三人。陈玄策背着药篓,念着安魂咒,安抚亡灵。
深入山谷,终于看到插在冰峰上的断渊剑。
剑漆黑,七尺长,没锋刃,却让人害怕。剑柄缠着旧红绸,依稀可见“誓守人间”四个字。
“就是它。”李沧澜说。
他伸手要拿,整座山谷突然震动。
无数破盔甲从雪里爬出,眼眶燃着蓝火,拿着锈兵器,围住三人。
为首的将军举起铁枪,声音沙哑:“你们是谁?为什么取剑?”
李沧澜上前,行礼:“我是李沧澜,持命承铃而来,想取断渊剑,重启封印,镇压魔主。”
将军盯着他很久,冷笑:“多少年了?多少人打着正义旗号来夺剑,结果呢?要么入魔,要么死于贪婪。你说你是守护者?凭什么?”
“凭这个。”李沧澜脱下衣服,露出左臂上的烙印,“三试认证,命承于行。”
将军看到烙印,神情变了。
片刻后,放下枪:“如果你真是继承者,就接受考验吧。”
考验很简单:不用武器,走过百步“忆战之路”,体验百万战士临死前的痛苦和信念。
李沧澜直接走进光桥。
瞬间,战火四起,哀嚎遍野。
他看到妈妈倒在血里喊他名字;看到叶清歌被魔气侵蚀,眼睛变黑;看到陈玄策在炼丹炉爆炸中死去……
但他没停。
他听到战士们最后的喊声:“守住!”
他感受到他们的执念:“不让后代重蹈覆辙!”
一步,两步,十步……五十步……
他的腿麻了,灵魂快崩了,但还在走。
第九十九步,他跪下,浑身抖,流泪。
“我想退……我真的好累……”
这时,身后传来两个声音:
“你不准退。”
“我们一起走完。”
叶清歌和陈玄策走来,一人扶他左臂,一人架右肩。
三人一起,迈出第一百步。
刹那间,天地安静。
断渊剑自动出鞘,飞到李沧澜手中。
将军摘下头盔,单膝跪地:“我们愿为你先锋。”
万千亡魂齐齐跪下,剑指天空。
——
半年后,南疆忘川湖。
湖水黑如墨,水面没倒影,雾气弥漫。湖心小岛上,一盏青铜灯静静立着,灯火微弱,快灭了。
通往岛的是一座白骨桥。
三人踏上桥,立刻感到意识被拉扯,记忆混乱。
陈玄策看到自己炼药失败,父母尸体摆在面前;
叶清歌梦见宗门毁灭,师父骂她背叛;
李沧澜陷入轮回,一次次看着同伴死去,救不了。
但他们没放手。
“记住我们的名字。”李沧澜吼,“我们是谁?”
“李沧澜。”
“叶清歌。”
“陈玄策。”
三个名字在黑暗中回响,像灯穿透迷雾。
踏上小岛时,灯灭了。
一个温柔女声响起:“你真的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点亮它,要献祭一段最珍贵的记忆。”
李沧澜沉默一会儿,问:“如果忘了重要的人呢?”
“你会忘,但他们不会。”女人叹气,“爱不会因为遗忘而消失。”
他闭眼,想起妈妈最后一次摸他头发的样子。
“那就……献祭那段记忆吧。”
灯重新亮了。
光洒在湖面,黑水变清。鱼跳出水面,鸟叫响起。
三件信物齐聚,封印重启的日子不远了。
——
三年后,深渊之上。
九座祭坛围着巨大裂缝,魔气像黑龙冲天而起。
李沧澜站在中间,手持断渊剑,腰挂命承铃,头顶归墟灯。
叶清歌和陈玄策站在两边,把灵力注入阵眼。
天地变色,风云汇聚。
“以我之血,祭奠英魂!”
“以我之魂,镇守山河!”
“以我之命,断绝轮回!”
三声誓言响彻天地。
大阵启动,九道光柱贯通天地,把魔气一点点压回深渊。
李沧澜咳血,身体裂开,但他还站着。
他知道,这一战后,可能没人记得他。
但他也知道,总有人会在阳光下奔跑,在春风中笑,在夜里安心睡觉。
这就够了。
当最后一丝魔气被封印,天空裂缝慢慢合上。
晨光照大地,万物复苏。
李沧澜缓缓倒下,嘴角带着笑。
叶清歌冲上前抱住他,眼泪落下。
陈玄策跪在一旁,低声哽咽:“你说好了一起看太平盛世的……”
风吹过,铃铛轻响。
好像在说: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