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虽然老常心里已经将这话转了百八十圈儿，但这会儿却没有接话，反而将话题给抛了回去，“大师此话怎讲？”
明慧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立刻给老常答案，站起身往内堂走了几步，“还请施主移步。”
内堂地方不大，檀香味儿更浓了些，老常刚走进去就揉了好几下鼻子。
“这是雨国国主，蛇姑。”
听到明慧，老常甚至将马上都要打出来的喷嚏给憋了回去，抬头看向内堂供奉的那幅画像。
皮肤黝黑，双手各执蛇类，左右耳分别佩戴着青蛇与赤色。
的确是雨国国主的形象。
可是……
虽然时雨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但都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老常就算没有真的问过，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这是时雨啊！
雨国国主，雨师妾的法相！
之前在直播中，时雨曾朝地府下过国主令，要不是雨国国主这层身份，怎么可能让地府众鬼乖乖听话，从那时老常就已经对时雨的身份了解了七七八八了。
老常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时雨真身。
即便只是一副画像，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老常面上都不显，反而有些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是谁？”
“我只认对佛教文化也多少有些了解，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尊菩萨。”
明慧没有看老常，从进入这间内堂开始，他的眼神就没再从那幅画像上移开过，这会儿就连说话，语气里也带着无尽尊崇，“施主说错了，这不是菩萨。”
“这是神，天神！”
“反正那大师就是这么说的，你曾在梦中给他降下神旨，说殷宅在哪一年之后绝对不能再诞下新生儿，所以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投到了姨娘的肚子里，都绝对不该生下来，否则会导致天下大乱。”
“我对了一下时间。”老常小心措辞道：“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这个孩子生下来的那一个月，战争将爆发。”
老常说到这里时，时雨已经完全懵了，她当然知道老常说的战争指的是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她对自己曾经降下神旨这件事。
完全没有印象！
时雨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我做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那这个孩子，最后生下来了吗？”
老常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傅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我这个身份，恐怕根本没能活到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吧。”
是了，老常扮演的这位小六爷，总共也不剩几天的性命，花枝也紧跟着被强制陪葬。
他们都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倒推一下，在小六爷死后，大房对那个孩子的重视程度一定会日益上涨，有殷家大爷盯着，想要弄死那个孩子，恐怕不容易。
这么说，孩子还是出生了……
“大师傅，真能有这种事吗？”老常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场战争关系着好几个国家的未来，真就是因为一个孩子。”
时雨想都没想，扔出去一句，“狗屁。”
“那是国运之争，个人命格在面前根本不够看，哪能轻易被一个孩子影响。”时雨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我说那所谓的‘神旨’不是我下的呢。”
“虽然我不记得从前的很多事了，但这么脑残的话，肯定不会是我说的。”
好一个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但是我很确定自己不会说什么。
老常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那我们现在？”
“弄死那个孩子！”
“啊？”看着时雨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老常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不是，怎么又要弄死了？不是说跟那个孩子没有关系吗？”
“我知道啊。”
时雨叹口气解释道：“我知道，生在你这个年代，对于这种事还是有些抵触，是不是想着，毕竟是个小孩子什么的。”
“但老常，你要清醒一点，更要清楚，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不管他有没有出生过，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他都已经不存在了。
对于这样的事，时雨简直不可能有一点心理负担。
老常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可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足够说服自己，或者说服时雨的话来，只轻声呢喃着，“是个孩子啊，毕竟，只是个孩子。”
“不仅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时雨看着老常，“就因为他足够重要，弄死他能取得的效果才最好。”
“一直按部就班的扮演现在的角色，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难道你不清楚吗？”
老常的脸白了一瞬。
他当然是不想死的，他的儿子还在等他，现在还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子。
为了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还不足以让他去赴死。
老常点了头，这件事还得他亲自来做。
以老常现在小六爷的身份来说，想要弄死一个甚至都没能成型的胎儿，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他不担心被发现。
当天傍晚，大房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屋内被端着出来，丫头们脚步匆匆，一个个神情紧张。
偶尔两个人撞在一起，血水撒了满地，当主子的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殷大爷脸色阴沉，满是愤怒的眼睛看着满院子的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滑胎就滑胎，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的！”
“我看呀，就是下面的人照顾得不尽心，不如早一点儿打发出去，换一批机灵的好。”
说话的是大房另一位姨娘，她给大爷生了女儿，虽然不算得宠，但凭着女儿，过得也算过得去，说话也有底气。
两个姨娘平日里虽然不对付，可都是给人做妾的，看到另一个姨娘如今的模样，难免兔死狐悲，生怕类似的事情以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对于下人来说，能在姨娘孕期在身边伺候的，死契都在主人家手里捏着，这要是真的被打发出去，可不是换个地方干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