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出来的汁水还停留在手上,指尖被烫的微麻也还没褪去,见我仍盯着他没动,纪北年心里的那股躁郁又要翻涌起来,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漏勺勺柄,像是不愿再看一秒我的所谓“无声拒绝”,他紧抿着唇,猛地垂眸。
但只一瞬,纪北年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脑海里倏的闪过“凭什么是我躲避?”的念头,就又迅速抬眼望了回来,声音里憋着股没处撒的火气,却又在尾音处泄了半分:
“怎么,不敢吃?”
那语气像是在挑衅,眼神深处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又像是在激我给他些反应,好尽快脱离这莫名冲动才造就的尴尬情景里。
纪北年的指腹仍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漏勺勺柄,视线却从我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我碗里的丸子上,像是透过那两颗丸子在跟谁置气,眉峰又悄悄蹙了起来,连带着下颌线都绷得更紧了。
我看着他眼底那点复杂的情绪,余光瞥见清汤锅里漂浮着的莲菜、鸡肉丸等我爱吃的食材。又感受着屁股下特意垫好的软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惊醒。
此时终于也是反应过来了:
“嗷!”
我匆匆应声,算是回应他,接着鬼使神差地低头拿起筷子,戳起丸子就往嘴里塞了进去。
顾不上丸子在嘴里还有些烫,我边张着嘴用舌头慌张地倒腾着丸子食着,边又偷偷抬头偷瞄他的反应。
纪北年看见我吃进去了,悬着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握着漏勺的手迅速收回,动作快得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被这小东西的反应左右了情绪,颇为不爽地咬着牙重重碾磨着。
随后没好气儿瞥了眼低头正啃另一个丸子我,接着把漏勺“当啷”地往空盘子上一扔,刚想发作找回点儿“场子”,就又撞见因为被他刚才的粗鲁动作吓到,以至于嘴里塞着半只丸子还没咽下去,却又小心翼翼抬头打量着他的湿漉漉狐狸眼。
他随即刚紧绷起来的情绪又被这一眼看的泄了气,他快速收回视线,只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手就用公筷去夹红汤里的毛肚,涮得七上八下,力道重得像是在发泄。
我边小口嚼着这半口丸子,边偷偷抬眼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纪北年,香菜混着肉汁的香气漫开,心里那点被他吓到的慌意,不知不觉淡了些。
他此刻像是发泄够了,终于是在纪淮看他动作看的头疼想出声干预时,总算把那几根跟他大战“几百回合”的毛肚给捞进了自己碗里。
他的侧脸绷得依旧很紧,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浑身带刺。
见他没有发作,我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似的,舔了舔唇角,“嚼嚼嚼”的赶紧把那口丸子咽了下去。
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的撇撇嘴,心里止不住的跟阿月吐槽着:
“呐呐!你看看他,哇!又不是我让他给我夹菜的,像是让他干了什么多纡尊降贵、石破惊天、感天动地的大事儿,还老大不愿意的…”
吐槽到这儿,我没忍住瘪着嘴有些嫌弃得又偷瞄上纪北年,就正好撞见他也不知何时就又瞥过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