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洛河门的山门之前,那座由丹辰子亲手布下的、充满了浩瀚空间之力的“跨域传送阵”,已经缓缓地,开始运转,散发出璀璨的银白色光芒。
欧阳真人、清虚真人,以及洛河门所有的长老、执事,都神色肃然地,站立在传送阵的一旁,为他们宗门这位……即将真正意义上,踏上九天之路的李慕婉送行。
那头刚刚才当上“镇山神兽”没几日的金光烈焰虎,也从后山的禁地之中,跑了出来。
它那颗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在李慕婉的腿边,不停地,亲昵地蹭着,那双如同熔金般的巨大虎目之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与……依恋。它似乎也知道,今日一别,再见……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李慕婉轻轻地,抚摸着“大猫”那柔顺的金色毛发,心中,也充满了无尽的眷恋。
她的目光,缓缓地,从宗主师伯那张充满了欣慰与不舍的脸上扫过;从师父那张充满了骄傲与担忧的脸上扫过;又从那些她熟悉的、不熟悉的、每一位长老和弟子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在寻找。
寻找那个……她最熟悉,也最……希望能再见最后一面的青色身影。
然而……
一遍,又一遍。
她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将所有前来送行的人,都看了个遍。
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墨云师兄……
他……终究,还是没有来。
李慕婉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空落落的,有些疼。
她知道,他不是不想来。
而是……不敢来,也不能来。
他怕,自己那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会在看到她离去背影的瞬间,彻底……土崩瓦解。
他用这种最沉默,也最残忍的方式,完成了他与她之间,最后的……告别。
站在一旁的青瑶长老,将这一切,都默默地看在眼里。
她看着那个强忍着眼中的失落,脸上却依旧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的宝贝师侄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李慕婉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无奈地,念叨了一句。
“痴儿,傻子,剪不断,理还乱……”
“唉……麻烦了啊。”
“走吧。”
青瑶长老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有些路,终究……只能靠她自己去走。
她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仙灵之力,便将李慕婉,以及那三名同样一脸不舍的洛河门弟子,卷起,准备……踏入那已经彻底激活的传送阵。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那光芒璀璨的传送阵的瞬间——
“轰隆——!!!”
远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撕裂空间的恐怖爆鸣!
紧接着,一艘通体漆黑,散发着滔天魔气,船头雕刻着狰狞龙首的……巨大魔舟,竟以一种……近乎撞碎虚空的、无比狂暴的姿态,从那空间裂缝之中,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那魔舟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前一刻,还在天边。
下一刻,便已然……降临在了洛河门的山门之前!
那股独属于“九幽渡界舟”的、充满了暴虐与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山门!
所有洛河门的弟子,在那股恐怖的威压之下,都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当场撕裂一般,一个个都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就连欧阳真人和清虚真人,这两位元婴初期的“高手”,也同样是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洛河门?!”欧阳真人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充满了焦急、霸道、以及……一丝不容置喙的熟悉声音!
“都给本少主……滚开!”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紫黑色的身影,便如同瞬移一般,从那巨大的魔舟之上,一闪而下,直接无视了洛河门的所有人,径直地,向着那个正准备踏入传送阵的……青衣少女,冲了过来!
“夜无殇?!”
李慕婉看着那个风风火火、如同救火队员般,冲到自己面前的魔道少主,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他怎么会来?!
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夜无殇冲到李慕婉的面前,根本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早已被他吓得噤若寒蝉的洛河门众人,也没有去在意那个正一脸“有趣”的表情,打量着自己的青瑶长老。
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那个让他日思夜想,让他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也要在十日之内,跨越亿万星海,前来相见的……小美人!
然而,当他那充满了焦急与思念的目光,与李慕婉对视的瞬间,他那狭长的桃花眼,却……猛地一眯!
他那极其敏锐的、属于魔修的直觉,让他瞬间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小美人身上,虽然气息比之前更加强大与圆融,但……她的身上,却……残留着另一股,他极其熟悉的、冰冷的、充满了寂灭气息的……味道!
是那个闷葫芦!
是王林!
那个煞神,他……来过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自己辛辛苦苦种了半天的白菜,结果却被别的猪给拱了的……滔天醋意与……狂怒,瞬间便冲上了夜无殇的头顶!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地,将那股即将爆发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李慕婉眼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因为墨云的“缺席”而产生的……一丝落寞。
也因为……他感觉到了,从李慕婉身旁,那个看起来如同少女般,实则……让他都感到一阵阵心悸的青瑶长老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深不可测的恐怖气息!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最“无辜”的笑容,对着那位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的青瑶长老,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礼。
“晚辈天魔殿客卿长老,夜无殇,见过……前辈。”
然后,他才转过头,看着李慕婉,用一种充满了关切与……一丝委屈的语气,言辞诚恳地问道:
“小美人,我……我前几日,不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你这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你……你没事吧?”
李慕婉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了焦急与真诚的桃花眼,以及……他那身因为急速赶路,而略显风尘仆仆的锦袍……
她知道,这个男人,恐怕……是真的,为了自己,才不远亿万里,从那遥远的修罗魔域,赶了过来。
她心中那因为墨云的离去,而产生的些许空落与酸涩,在这一刻,竟……奇异地,被他这番“笨拙”的关心,给……填满了大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而又带着一丝暖意的笑容。
“我没事。”她轻声说道,那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有青瑶师叔在此护道,能有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真的将自己,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男人。
她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大胆念头。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因为自己的“安慰”,而瞬间亮了起来的桃花眼,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了。
“夜无殇。”
“你……陪我去一趟,陨星秘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