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登春盯着我,目光炯炯,指尖按着铜钱,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我的手腕处传来,最后被尽数收入铜钱之内。
我与他对视,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直冲脑门,天灵盖突突地跳,整个脑袋都快要炸了。
好在,胡登春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将手收回。
“啧啧啧,你啊,回头你跟黑三爷说一声,真不是我抠门,就给那么点香火,是你这身板实在不行,欠练。”
胡登春贱兮兮的,继续损我。
我现在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可还是不舒服,也没心思跟他斗嘴。
“可以了吧?我很累了。”
“行行行。”
胡登春起身要走,可到了门口又转回来了。
“你如果有一天要搬走了,到了新地方,你就把自己血滴在墨汁里,重新在白纸灯笼上写个张字,我们就能找到了。”
胡登春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啥意思啊?有话直说呗。”
“唉,你以后就知道了,我走了。”
胡登春扫了我一眼,眼神似有深意,但脚下却快,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这老狐狸到底啥意思啊?”
我看着院子里的白雪,嘟囔了一句,起身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再睁开眼已经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了。
看一眼手机,一堆未接来电,都是陌生人,还有一条短信。
“张二爷病重,速来医院。”
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二爷爷病重?怎么可能呢?
我赶忙拿起手机给二爷爷打电话。
“喂?张小川吗?!”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是个男生。
瞬间,我的心咯噔一声。
“你是谁?我二爷爷呢?”
“师父出事了!在医院,你快来!”
听到这话,我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懵的,再反应过来已经在车上了。
一路马不停蹄,到达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二爷爷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时,还是绷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昨天离开我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走了!”
我坐在病床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虽然我和二爷爷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但整个张家就剩我们两个人了,血浓于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小川。”
一直守着二爷爷的男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包纸。
“你先冷静一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是二爷爷的徒弟,对吗?”
他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我记得他的声音。
“对,我叫周宇,是你二爷爷的徒弟。”
“既然你是二爷爷的徒弟,那你一定知道二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都告诉我吧。”
我眼神坚定,周宇和我对视半晌,终于点点头。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们回去慢慢说。”
周宇带我回了家,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原来,周宇小时候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双亡,他的父亲与二爷爷有些交情,所以便将周宇托付给二爷爷抚养。
二爷爷拜常家四姑奶为干娘后,一直帮助常家野仙抓捕妖仙,周宇也跟着一起。
十天前,二爷爷回老家救我,周宇一人留守,不料,周宇遭到了袭击,受了些轻伤。
“你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吗?”
周宇突然反问,我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名字。
“不会是高岩吧?”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没想到周宇竟然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
我心头一颤,赶忙让周宇细说。
“高岩供奉妖仙,做出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有些苦主找出马弟子处理此事,没成想高岩背后的妖仙道行高深,不仅把这些弟子打伤,还抓了很多仙家。”
“抓仙家?为什么?”
我有些好奇,想想胡登春,野仙好像没那么容易被抓住吧,而且抓了好像也没用啊!
周宇摇摇头。
“高岩的目的我不知道,但弟子与仙家本就是一体,仙家们被抓,弟子难受,只能四处找人搭救,结果一来二去,被抓的老仙也越来越多。”
“后来,有常家的小辈野仙求到了四姑奶那里,请四姑奶做主,四姑奶便让师父处理这件事。”
“师父很厉害,把被抓的老仙都救回来了,只是高岩跑了,师父又急着去救你,这事就暂时没下文了。”
听到这,我彻底明白了。
高岩作恶多端,二爷爷要收他,却因为要救我只能暂时搁置,而我因为孟竹的求助,和高岩交手,二爷爷知道后便去追高岩了。
可是,以二爷爷的本事,即便无法打败高岩,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周宇看出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
“从昨晚师父受伤我就一直在查了,但是查不到任何消息,师父那边又离不开人,我只能一直守着他。”
“你可以请仙啊,问一问或许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二爷爷都是在给野仙一脉做事,还有常家四姑奶的关系在,怎么着都能打探到一些消息啊!
可周宇却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我没有仙缘,没有请仙的本事。”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周宇,但转念一想其实也对。
野仙一脉选择弟子最看重缘分血脉,没有仙缘的求不来,有仙缘的躲不掉。
“周宇,二爷爷现在这样我不能离开,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住处啊?偏僻一点,安静一点就可以。”
五年之约不能断,而且我需要从野仙那里打探到一些消息,挂灯笼等任务是最好的办法。
“可以,我和师父一起开了个算命馆,是个小二层,现在师父受伤了,算命馆只能关门,就你一个人住在那,也方便。”
“好!”
我的东西没多少,无非就是黑三爷的泥娃娃,一间卧室足矣。
将黑三爷的泥娃娃安置好,摆好各种供品,又虔诚地上了柱香,这才下楼。
铺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我按照胡登春说的,将我的血滴在墨汁里,重新做了一个白纸灯笼,天黑之后挂在外面,心中祈祷,快点有野仙来找我。
等了大半夜,相安无事,正当我以为这一宿要白搭的时候,突然一阵腥臭味钻进我鼻子里,紧接着,门外的灯笼忽闪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