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巡视回来,立即组织各营连骨干召开会议。将巡视遇到的问题一一说出来。最后他总结道:
“同志们,鬼子这次的扫荡非常残酷,不但有重装备坦克,而且还有飞机空中轰炸。所以我们要作好万全准备,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团长,对付坦克咱们都非常吃力了,这高空的飞机咱们不是更束手无策?”王二牛挠着头咧嘴道。
同志们都默不作声,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赵大勇。希望团长可以给他们传授对付的方法。
“敌人的火力猛,我们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必须用打游击的方法对付他们。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至于天上的飞机,组织专人了望,发现敌机过来,第一时间发出预警,各村庄都要挖好防空洞…”
赵大勇耐心地向大家讲解。会议室里众人认真地聆听着,记录着。
“牛政委,你安排好各营连,派工作组到各村指导民兵队,做好地道挖掘和抢收农作物。”赵大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同志们,现在离五月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段时间,认真做好预防和备战,相信一定能粉碎小鬼子的作战计划。”
“好,我一会就安排,每个村庄派上一个工作组,上次在杨村挖地道,大家都积累了不少经验…”牛剑锋一边记录着一边说道。
“同志们,我巡视发现的问题,大家到了村庄,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指导好乡亲们和民兵队做好预防工作…”
赵大勇说完,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在场的骨干人民齐声响起。
团部会议结束后,独立团各营连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各个营连的骨干带着任务,纷纷往各个村庄赶去。根据地上空,原本祥和的气氛被一种外松内紧的凝重所取代。
赵大勇深知,时间是他们最宝贵的资源,也是敌人最致命的武器。他几乎不眠不休,带着周锐和几名核心作战参谋,将脑海中对未来那场风暴的预演,一点点转化为精细的作战地图和行动方案。
“团长,这是初步拟定的‘坚壁清野’实施方案。”
周锐将一份文件递给赵大勇,眼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重点区域是沿河、沿路的三十七个村庄,我们已经派出了工作组,配合民兵们,动员群众转移物资,填埋水井,设置障碍。”
赵大勇接过方案,仔细翻阅着,手指在某些关键节点上重重敲击:
“速度还要加快!告诉同志们,这不是演习,这是生死存亡的战斗!鬼子的刺刀随时可能顶到我们的胸口!尤其是粮食和药品,必须一粒不剩地藏进地窖、山洞,做好防水防潮。告诉老乡们,暂时受点苦,舍不得坛坛罐罐,将来连命都保不住!”
“是!我马上督促落实!”周锐应道。
“另外,”赵大勇走到巨大的军用地图前,目光锐利,“‘将计就计’的方案,军区首长已经批准。我们要好好利用冈村健一这条线。电讯科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密码本已经全部破译掌握,报务员也进行了针对性训练,可以模仿‘灰雀’的发报指法和习惯。就等您下令,给冈村宁次送‘定心丸’了。”
赵大勇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不能急。武藤网络刚被端掉,‘灰雀’就立刻频繁发报,反而会引起怀疑。先静默几天,然后发一份简短的电文,就用我们事先商定的内容:
‘风声紧,暂蛰伏,一切安好。’
既要让小鬼子觉得他的棋子还在,又不能让他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明白!”
周锐心领神会。这是一场无声的心理战,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各营连的备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营长李大牛带着队伍在山沟里反复演练伏击、阻击和转移战术。他嗓门洪亮,要求严苛:
“都给我听好了!小鬼子这次来的人多,装备好,咱们不能硬拼!要学会藏,藏得他找不着;要学会跑,跑得他追不上;等他累了、乏了,露出破绽,再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记住团长的话,打巧仗!”
二营、三营则重点加强了村落巷战和地道战的训练。战士们利用村庄的断壁残垣,熟悉每一个可能作为掩体的角落,将家家户户的地道连通,构成复杂的地下交通网和火力点。
赵大勇亲自到几个重点村检查,钻进低矮的地道,查看通气孔、射击孔和隐蔽出口。
“地道不仅要能藏人,还要能打仗,能机动。”
赵大勇对陪同的村干部和民兵队长强调,“出入口要隐蔽,内部结构要坚固,防止鬼子放水、放毒。要多设几个出口和暗门,关键时刻能打能走。”
后勤方面,荷花带领的妇女救国会和后勤队更是发挥了巨大作用。
她们组织妇女们夜以继日地赶制军鞋、缝补军衣,制作了大量的急救包。
荷花还带着卫生队的女兵们,上山采集草药,晾晒、研磨,配制出许多治疗外伤和常见疾病的土方药剂。
“姐妹们,前线的战士们流血牺牲,咱们在后方的,一定要保证他们受伤了有药治,饿了有粮吃!”
荷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群众工作也是反扫荡准备的重中之重。牛剑锋政委亲自带队,深入各个村庄,召开群众大会,揭露日军扫荡的残酷性和必然性,动员群众空舍清野,疏散老弱妇孺到更深山的亲戚家或预先找好的隐蔽点。
根据地的老百姓早已与八路军血肉相连,他们深知鬼子来了的后果,因此尽管不舍家园,还是积极配合,扶老携幼,牵着牲口,带着仅有的口粮和细软,开始了艰难的转移。
整个冀中根据地,表面上似乎平静依旧,但地下却涌动着紧张的暗流。独立团和根据地军民,正在争分夺秒地编织一张巨大的防御与反击之网。
十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团部电台终于收到了来自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神秘电波。译电员将译出的电文迅速送到赵大勇手中。
电文内容很简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气:
“‘灰雀’:近期将有重大军事行动,你部需保持静默,确保自身安全,待行动开始后,按预定计划提供敌军指挥部位置及兵力调动情报。”
赵大勇看着电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来了。冈村宁次这是要动手了。”
他立刻召集周锐和牛剑锋,“回电:‘悉知,已做好准备,静候指令。’”
这封简短的回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将在不久后,激起滔天巨浪。
而独立团和根据地军民,已经绷紧了弦,利刃出鞘,只待风暴来临。
时间一天天过去,进入四月后,根据地周边的敌情明显变得异常。日军的小股侦察部队活动频繁,飞机临空侦察的次数也大大增加。边缘区的炮楼上,日军和伪军的数量似乎在悄然增加。
赵大勇站在团部了望哨,举着望远镜久久凝视着远方公路线上扬起的尘土。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车队,那是战争车轮碾过的痕迹。
“通知各部队,按第一号预案,进入预定阵地!反扫荡作战,现在开始!”
赵大勇放下望远镜,声音沉稳而有力,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五月初,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降临。冈村宁次纠集五万余日伪军,配属大量汽车、坦克和飞机,采取“铁壁合围”、“梳篦清剿”的战术,分多路向冀中根据地扑来。
天空中,日军的侦察机像讨厌的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不时投下炸弹或用机枪扫射。
地面上,日军的先头部队像梳子一样,漫山遍野地推进,遇到村庄便烧杀抢掠,试图找到八路军主力和物资储藏点。
独立团和各兄弟部队,早已化整为零,以营连为单位,依托熟悉的地形和群众基础,与敌人展开了周旋。
李大牛的一营在山区险要处设伏,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歼敌一个小队后迅速转移,让扑来的日军大队扑了个空。
二营、三营则在平原村落间,利用地道和巷战,节节阻击,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然而,敌人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是巨大的。日军的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一些外围村庄相继失守,来不及转移的群众惨遭屠戮。
消息传到团部,赵大勇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告诉同志们,沉住气!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的目的是保存自己,消耗敌人,寻找战机!”
赵大勇通过电台,向各个作战单位发出指示。他知道,最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冈村宁次的铁壁合围,正像一只巨大的魔掌,缓缓收拢,企图将独立团和根据地的心脏,彻底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