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坛地面的血纹在四人脚下渗出温热,林问天的弑神剑嗡鸣震颤,剑刃上的逆鳞纹路随着心跳明灭。
当那道盘坐的身影终于转过脸时,他耳中嗡的一声——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是前世云瑶常挂在嘴边的\"良人\",那个在他为云瑶挡下致命一击后,笑着补刀刺穿他心脏的男人。
\"林问天,你以为能改变什么?\"血煞魔尊的声音像滚过雷海的闷响,周身血雾翻涌成漩涡,将整座祭坛托离地面三尺,\"三百年前你为她挡剑,三百年后你为这几个小妖女送命——\"他猩红的瞳孔映出林问天骤然收缩的眼仁,\"你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你的棋子,早就背叛你了。\"林问天喉结滚动,前世心口的刺痛与此刻颈后逆鳞的灼烧重叠。
他脚尖点地跃起,弑神剑裹挟着雷霆劈出,这一剑他用了七分力——足够劈开金丹期修士的元婴,却在触及血煞周身血墙时发出金铁交鸣。
血墙表面腾起黑雾,竟将弑神剑的锋芒生生卷住。
林问天虎口迸裂,剑势一顿的瞬间,血煞魔尊已抬手拍出一掌。
那掌风裹着腐臭的血气,撞在他胸口时像被巨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三根石柱才勉强稳住身形。
\"问天!\"苏璃月的尖叫混着蚀骨蛊的嗡鸣。
她指尖掐出血珠,十二只银背蛊从袖中窜出,在血雾里划出银线直刺血煞咽喉——可那些蛊虫刚触到黑雾便开始消融,虫身冒出青烟,发出细碎的哀鸣。
她睫毛剧烈颤动,狐尾在身后炸成雪白的伞状,却只能看着最后一只蛊虫在血雾中化为齑粉。
南宫魅影的血瞳在此时泛起幽光。
她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虚空凝成镜面,镜中映出另一个自己——那是未入魔前的南宫家嫡女,正持剑刺向血煞魔尊的后心。\"心境映照!\"她低喝,镜中身影与本体同时出剑。
血煞魔尊的动作果然顿了顿,可下一刻他反手一抓,竟将镜中虚影攥成血雾,连带本体的南宫魅影也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撞进萧无锋怀里。
\"他娘的!\"萧无锋单手接住南宫魅影,另一只手的剑鞘狠狠砸在地面。
地面裂开蛛网纹,他的青锋剑\"铮\"地出鞘,带着毁天灭地的剑气斩向血煞:\"老子管你什么魔尊,先吃爷爷这招'万剑归宗'!\"百道剑气在半空凝成剑雨,却被血煞抬手一拂,全部钉进旁边的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林问天抹了把嘴角的血,逆鳞在颈后烧得发烫。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经脉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听见苏璃月急促的喘息,听见萧无锋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发出的骨节响——这些声音突然被一道清越的钟声截断。
金光自天际倾泻而下,像把利刃劈开血云。
光明圣使踏光而来,净世长杖上的莲纹泛着乳白光晕:\"血煞,你的罪恶该结束了。\"他杖尖点地,地面腾起层层光浪,所过之处血雾消退,连血煞脚下的祭坛都开始出现裂痕。
\"神辉净化!\"林问天瞳孔微缩。
前世典籍里记载的上古神术,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血煞魔尊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袖震开光浪,却见光浪中又涌出无数细小的金芒,如针般刺入他的灵脉。
\"记住那一击的方向。\"
轻柔的女声在林问天识海响起。
他抬头,看见虚空里浮着位白衣女子,眉眼与记忆中梦境里的指引者重合——是命运女神。
她指尖轻点,林问天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前世云瑶在血煞怀里的笑,自己倒在血泊中时血煞眼底的戏谑,还有那柄刺穿自己心脏的剑,剑尖的纹路竟与血煞此刻腰间的玉佩完全一致!
\"是你!\"林问天的声音在发抖。
他终于明白黑袍人临死前说的\"前世的覆辙\"是什么——血煞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出现的魔尊,而是从三百年前就开始布局,利用云瑶的嫉妒,利用自己的痴情,一步步将他推向死亡。
\"逆鳞!\"他低吼,颈后的鳞片突然全部炸开,金光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这一次逆鳞推演不再是三秒,而是十秒、二十秒——他看见血煞下一拳会打向苏璃月的丹田,看见萧无锋的剑会被震断,看见南宫魅影的心境镜会再次破碎。
阳寿的流逝像钝刀割肉,他喉间泛起腥甜,却笑得更狠:\"老子这一世,偏要改了你的命!\"
血煞魔尊显然察觉到了变化。
他的攻击突然变得混乱,每一拳都被林问天提前半步避开,每道血刃都被弑神剑精准格开。
林问天的剑越来越快,快得带起残影,剑刃上的逆鳞纹路开始渗出金血——那是他用命在催发能力。
\"够了!\"血煞魔尊突然暴喝,周身血雾凝成实质的血甲。
他抬手一抓,竟将光明圣使的净世长杖扯入血雾,又一掌拍碎命运女神的虚影:\"蝼蚁终究是蝼蚁!\"
\"但这只蝼蚁,要啃断你的喉咙。\"林问天的声音突然低沉。
他低头看向胸口的同契印记——苏璃月的温度还在,南宫魅影的心跳还在,萧无锋的剑气还在。
他张开嘴,将逆鳞上的金血舔入口中,舌尖的腥甜让他的视线更加清晰。
\"三魂合击!\"
苏璃月的狐尾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南宫魅影的血瞳与他的逆鳞同时亮起,萧无锋的青锋剑\"叮\"地撞上弑神剑。
三道不同的灵力顺着接触点涌入林问天体内,他感觉自己的识海在燃烧,却笑得像个疯子:\"净世莲华,借我一用!\"
光明圣使的长杖突然从血雾中飞出,杖尖的莲台绽放,九片金瓣裹着林问天的剑势直冲血煞心口。
血煞的血甲在金瓣下如冰雪消融,他瞪大眼睛,终于露出惊恐:\"不可能!
你只是个......\"
\"我是你的终结者。\"林问天咬着牙,弑神剑贯穿血煞心脏的瞬间,他听见了前世自己咽气时的风声。
血祭大阵发出刺耳的轰鸣,血色祭坛轰然崩塌,漫天血雾被金光净化成晨雾,露出天际鱼肚白的晨光。
苏璃月踉跄着扑过来,狐尾轻轻扫过他额角的汗:\"你又拿命在赌。\"
南宫魅影扯下自己的面纱给他擦血,血瞳里的阴鸷彻底褪去,只剩温柔:\"下次......换我赌。\"
萧无锋把断成两截的剑收进剑鞘,拍了拍他后背:\"走,老子请你喝最烈的酒。\"
林问天靠在苏璃月怀里,看着血煞魔尊的尸体化为飞灰。
逆鳞的灼烧渐渐平息,他摸了摸颈后残留的鳞片,突然笑了:\"这一世......我们都自由了。\"
晨风卷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清越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