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和陆观棋说话的时候，萧如晦回来了。
“王爷？”宋清荷起身朝院门口看去。
萧如晦的目光在扫到陆观棋时一怔，顺着石板走向凉亭。
“陆大人。”
“王爷。”
“我带龚大人进宫面圣，皇上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为由，让我们改日再去，我们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萧如晦道。
宋清荷杏眸闪过一丝疑虑。
萧如晦道：“虽然我对龚大人进京的消息做了封锁，但是今天他随我进宫的事情肯定会传到钟赟耳朵里。我担心他会派出杀手对龚大人不利。”
说着，他面向陆观棋：“陆大人，我想请皇城司帮忙，保护龚大人几日，直到他顺利面圣。”
“好，我这就回去安排人，将空春园布控，王爷放心。”陆观棋说完，扭头看一眼宋清荷，眼神中带着一丝的不舍，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离开这间院子。
萧如晦和宋清荷往正厅踱步，宋清荷道：“虽然钟赟确实很有可能杀龚大人灭口，但是我觉得，兴懿的表现更奇怪。王爷，你怎么看？”
萧如晦靠近宋清荷那一侧的手背在身后，两人迈过门槛，走到圆桌旁坐下。
“皇上并不想知道莲花县的真相，他无所谓，亦或者是……”萧如晦的话说了一半，便消了音。
宋清荷接过话：“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除掉你。”
萧如晦不置可否。
“在他的计划里，你调查不出莲花县案子背后的真相，他拿你开刀，不仅可以向天下昭告他是体恤百姓的明君，还可以除掉他目前为止最大的心腹大患。我问过陆观棋，现在兴懿的手足中，只有你年富力强，还是太子的同母兄弟。他忌惮你的存在。”宋清荷一针见血，直指关键。
萧如晦道：“我说担心钟赟会派杀手，是一方面，但是这次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应该是皇上。”
“要不要转移走龚大人？陆观棋带亲从官继续保护空春园，掩人耳目。”
沉思片刻，萧如晦眸子一沉，低声道：“既然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就让龚大人‘死’。”
说着，他看向宋清荷，满眼的担心：“空春园不安全，我让惊鸿送你去陆府，有陆大人保护，我才能稍微放心。”
这次宋清荷没有犹疑便答应，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是让萧如晦没有顾虑的迎接这次的‘尔虞我诈’。
“好。天黑之后我从后门离开，守愚小心。”
最后四个字。如同一声声柔软的锤子敲击在萧如晦的心房上，他看着宋清荷，应道：“嗯。”
知道兴懿皇帝回京，陆进立马带着滋补品进宫，说是津州气候干燥，“这是臣特地为皇上和宁贵人准备的古方雪梨银耳羹，沁人脾肺、滋润修复。”
陆进弓着身子，像条狗一样讨好主人，兴懿皇帝瞧着，嘴角微微上扬，满是不屑。
在陆观棋和他决裂之前，陆进还没有这般谄媚。
不过无所谓，兴懿皇帝身边总要有‘狗’替自己做事。
“看着很普通嘛。”兴懿皇帝挑眉，道。
陆进立马解释：“古方和现在的方子，其实差不多，但是用料却十分考究。雪梨和银耳都不是我们现在吃的那种，雪梨是不沾一点雨水，完全靠人工每几日用山泉水浇灌，而这山泉水也是极其考究，要取天昆山山脉的山泉水。而银耳，是用灵鹿的鹿角血作为养分，每日浸养养出来的血银耳。耗费人力物力就算了，关键是千金难求。”
兴懿皇帝哈哈大笑：“陆相费心了。”
“为皇上和娘娘找寻古方，是辛苦，但是臣甘之如饴。”
兴懿皇帝起身走向陆进，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陆相给朕找的宁贵人，朕很满意。”
陆进一听，立马道：“皇上喜欢就好。皇上为了大全日夜操劳，身边再没有个称心的女人，臣和天下百姓都不会放心。现在有了宁贵人照顾皇上，是万民之福。”
兴懿皇帝收敛起笑意，冷冰冰的问：“宁贵人进宫前，和观棋是不是好过？”
这个问题给陆进问的愣住了，但他立马就收拾好表情，信誓旦旦道：“皇上您还不了解观棋么，他脾气倔，当初认准了他大嫂，连和南枝郡主的婚事都给拒绝了，哪儿还能和其他人好过。”
兴懿皇帝没有再问下去，“这就好。对了，听说成业和南枝闹别扭了？”
明明已经离开京城半个月，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陆进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是，成业和郡主之间有点误会，但是臣和侯爷已经把话说开，我们都不希望孩子因为点误会就分开。现在两个人已经和好了。成业是臣的小儿子，这些年臣对他难免有点娇惯，可能就给养成了任性的脾气，臣已经狠狠责罚过成业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
“南枝算是朕的妹妹，朕对她的脾气也是知道些的，朕倒不觉得全是成业的错儿。不过陆相说的是，男人应该对妻子多一些忍让。”兴懿啊皇帝似笑非笑的盯着陆进。
“行了，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了。”
“是，臣告退。”
看着陆进离开，兴懿皇帝脸色冷了下来。
晚上，兴懿皇帝将江岁宁按在床上，被子随着身体的起伏而晃动，江岁宁哭了，兴懿皇帝停下，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为什么哭？”
江岁宁不语，她侧过头，不看兴懿皇帝。
兴懿皇帝失笑，随后放低身子，在江岁宁耳边道：“以后还有机会哭。”
夜深了，兴懿皇帝第一次披着衣服走出福至宫，王怀力等在门外。
“怎么样了？”
王怀力道：“回皇上的话，我们的人按照计划，现在已经动手了。”
“嗯。明天把范驰海找来，朕有话问他。”
“是。”
王怀力跟在兴懿皇帝身后，见他似乎不打算留宿在福至宫，便问道：“皇上要回去么？还是去其他娘娘的寝宫？”
兴懿皇帝忽的停住脚步：“你说，朕要是抢了陆观棋最在意的东西，他会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