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透过水晶幕墙,洒在查理小队专属的看台休息区。
宽大的黑色皮质沙发上,查理大爷似的仰靠着,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被之前的血腥搅扰了心神。
艾尔玛跪坐在沙发旁,小手正小心翼翼地在他右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白色的长尾巴末端无意识地垂落在查理的腿边。
萝卜子鸭子坐在他旁边,膝上放着一个冰镇的银质果盘。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用银叉戳起一小块去皮切好的蜜瓜,递到查理嘴边。动作有些拘谨,小脸微红。
场下短暂的休整时间接近尾声。空气在炽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闷。
此时,第二皇叔弦的专属高台上:
弦身形挺拔,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站在白玉栏杆前,面庞带笑,目光直接投向对面四皇子豪威尔所在的看台,声音温和沉稳,清晰地传递过去:
“小侄子,一别多日,英姿勃发,气度愈增!看来北境风霜也未损你分毫灵气!可喜可贺!”
话语带着长辈的赞许。
另一边对面四皇子豪威尔看台上。
豪威尔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身体前倾,手扶栏杆,声音清脆洪亮,笑容灿烂地向对面回应:
“皇叔父过誉啦!侄儿就是个混世魔王,哪有那么厉害!倒是皇叔父您,一身儒雅仙逸之气,简直要成了画中走出的逍遥仙了!”
他语气轻快,带着晚辈的亲昵,
“待会儿擂台上拳脚无眼,万一侄儿手上没个轻重,冲撞了您的人,皇叔父可千万要海涵啊!”
这句话明显是向台下即将登场的选手喊话,充满了“先礼后兵”的狡黠。
值得注意的是,在他身后侍从的位置上,原本形影不离的卢克副官,此刻并未侍立。那地方空着,引人猜想。
咕咕小眼睛贼亮,立刻捕捉到豪威尔身边空缺的位置,他压低声音:
“哎?那跟屁虫黑脸小哥呢?没在!豪威尔小皇子身边空了个好位置!”
他搓着手,一脸笃定,
“准是他!那个卢克!肯定被小皇子派出去打架了!”
萝卜子递水果的手顿了一下,小声道:
“那个卢克副官看起来很厉害……”
查理咽下蜜瓜,眯起眼看向豪威尔那片区域,哼了一声:
“臭小子藏得倒深!”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目光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故意在萝卜子那还举着银叉的小手上扫了一眼,又慢悠悠地扫过她微红的脸颊,最后落回她那双带着点紧张和认真的深蓝色眼睛上。
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
“啧……萝卜子副官小姐?”
“你看看人家卢克副官……再看看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下巴朝自己嘴边的银叉和腿边艾尔玛按摩的小手点了点:
“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大啊?”
“人家是能上场砍人的狠角色,咱家这位……”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痞气十足,
“……就只会喂水果和……嗯……让小猫按脑袋?”
萝卜子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羞愤交加!她喂水果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又气又急地瞪着查理:
“勇者大人!您……您又胡说!”
“我……我……”
她一时语塞,气得小胸脯微微起伏。
艾尔玛也被查理这突如其来的对比弄得有点懵,按着太阳穴的小手都停了,紫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替萝卜子姐姐的不平:
“殿下!萝卜子姐姐也很厉害的!她……她……”
“她,额——”
小姑娘憋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功绩”。
咕咕在旁边看得直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哎哟喂!小大人您这话说的!萝卜子小姐那是贴心!贴心懂不懂?卢克那小子就是个铁疙瘩!哪有咱们萝卜子小姐温柔可人儿?”他一边说一边对着萝卜子挤眉弄眼。
萝卜子被他们这一唱一和弄得更加窘迫,气鼓鼓地把银叉往果盘里一插,小脸扭到一边:
“……不理你们了!”
咕咕看着赌气的萝卜子,嘿嘿直乐。
艾尔玛赶紧贴过去,小声安慰:“萝卜子姐姐别生气……”
乐本来靠在沙发扶手边,目光也盯着通道开启的方向。听到查理逗弄萝卜子和她窘迫的回应,那张总带着点痞气的脸转向萝卜子,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刚好让整个沙发区都听得清楚:
“咳咳……我说萝卜子副官啊?”
他慢悠悠地踱了两步,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查理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低头看着萝卜子红扑扑的侧脸:
“暖床副官这个差事……可不是人人能干的。”
他故意加重了“暖床副官”四个字,语气玩味。
“卢克那铁疙瘩能砍人有什么用?暖得了床吗?能管饱吗?能在深更半夜讲故事哄小主子睡觉吗?”
他的语速平缓,眼神促狭地在查理和萝卜子之间扫了个来回。
“再说了……”
乐话锋一转,下巴抬了抬指向场下正在对峙的一老一少,
“打打杀杀那是待会儿乐爷我的活儿!咱们萝卜子副官小姐的‘本事’,”
他特意顿了顿,拖长了调子:
“那叫‘独门绝技’!”
“嘿,真不知道咱们殿下是找了个副官……”
“还是养了个贴心的小媳妇儿?”
这句话一落地——
萝卜子整个人像被雷劈中,僵了一瞬!
脸上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朵尖和脖子都染透了! 小手死死攥住自己军装裙子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身体因极致的羞耻和窘迫而微微发抖,连带着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乐!乐大哥!!你……你胡说什么!!”
“我不理你们了!都……都欺负人!”
艾尔玛完全没听懂“暖床副官”和“小媳妇”这两个词的含义,但看到萝卜子姐姐如此激烈的反应,被吓到了!她慌忙跟着站起来,小手紧紧抓住萝卜子剧烈颤抖的胳膊,紫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担忧:
“萝卜子姐姐怎么了?什么是小媳妇?是很……很厉害的荣誉头衔吗?”
她天真又怯生生地追问了一句。
查理被乐这句“小媳妇儿”惊得一口蜜瓜差点噎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用拳头锤了锤胸口才顺过气,脸上也难得飘起一点可疑的红晕,但随即他又立刻板起脸,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乐的小腿外侧肌肉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滚蛋!乐大哥!少在这儿调戏老子副官!”
声音故意拔高,像是在掩饰什么:
“什么叫暖床?!那叫……那是老子怕她冻着!副官感冒了谁给我干活?!”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还小媳妇?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削你?!”
他说完,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还在羞愤颤抖的萝卜子,只能装模作样地对着咕咕吼:
“咕咕!再给老子倒杯水来!齁着了!”
咕咕早就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肚子直不起腰,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哎哟!哎哟喂!!乐爷您这嘴……哈哈……真是……哈哈……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呐!”
他一边笑一边赶紧去拿水囊。
乐挨了那一脚,非但没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对着还在发懵的艾尔玛竖起一根大拇指:
“小艾尔玛,荣誉头衔?嗯,你说的对!绝对是独一份的‘荣誉头衔’!”
说罢,他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场下,只是脸上戏谑的笑意久久未散。刚才角斗的压抑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玩笑冲淡了不少,尽管是以牺牲萝卜子的羞耻心为代价。
另一边,
弦听到豪威尔那看似谦逊实则夹带私货的话,脸上温和的笑意更深了一分,仿佛看穿了小孩子的调皮。他左手极其自然地轻抚了一下礼服前襟,姿态从容大气:
“小侄儿有此番锐气,吾心甚慰!擂台之上,自有规则尺度。你尽管放手施为,不必顾虑皇叔颜面。”
这句话既是回应豪威尔,也像是对自己即将派出的选手的交代——全力以赴,无需留手。
最高看台王座上,
那尊漆黑的铁甲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俯视着下方叔侄之间充满亲昵与机锋的寒暄。面甲缝隙深处的暗红光点无声地移动着。
“哐!哐!哐!”
沉重的铁链绞盘声骤然响起,伴随着金属摩擦刺耳的噪音!
两侧通道口的巨大闸门缓缓向上开启!
所有看台的目光瞬间聚焦通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