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石屋里正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午饭,锅里的鸡汤开始飘出诱人的香气。
罗小妹人小闲不住,在灶台边转悠了一会儿,又跑回了相对“清闲”的查理这边。
她凑到闭目养神的查理身边,小手扒着板凳边缘,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正在帮忙擦桌子的萝卜子姐姐,又看看在灶台边小心翼翼递柴火的艾尔玛姐姐,最后目光落在正围着咕咕爷爷看杀鸡看得津津有味的米娅姐姐身上。
小脑袋瓜里转了转,罗小妹忍不住又开口了,声音清脆带着纯真的好奇:
“皇子哥哥!”
查理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罗小妹指着忙碌的三个身影,小小声但很认真地问:
“艾尔玛姐姐和米娅姐姐都长着毛耳朵,可漂亮了!我姐姐虽然没长毛耳朵,但也是我们石头村最漂亮的姑娘!村里好多人都想讨她做媳妇呢!”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擦桌子的萝卜子和递柴火的艾尔玛都听见了。
萝卜子的动作明显一僵,背对着这边,耳朵尖瞬间又红了,装作更用力地擦着本就很干净的桌子。
艾尔玛递柴火的手也抖了一下,一块柴差点掉地上,她赶紧捡起来,头埋得更低了,猫耳朵不安地动了动。
罗小妹完全没注意姐姐们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问,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皇子哥哥,你最喜欢哪个呀?”
石屋里瞬间安静了那么一刹那!
全屋人都傻了,这小孩!
除了米娅,她倒是没心没肺,听到提到自己,还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查理。
查理终于睁开了眼,斜睨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问题刁钻的小丫头片子。
罗小妹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倔强地仰着小脸,等着答案。
他大手伸过去,没用什么力,在罗小妹梳着双马尾的小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把她整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像顶了个鸡窝。
“小屁孩懂什么!” 查理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不像呵斥,更像逗弄,
“毛耳朵怎么了?没毛耳朵又怎么了?老子看着顺眼的,都行!”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那个“都行”,加上他此刻懒散带笑的表情,在萝卜子和艾尔玛听来,简直比直接说“喜欢”还要让她们心跳加速!
罗小妹被揉得小脑袋晃悠,不满地嘟着嘴整理头发:“什么叫‘都行’嘛!皇子哥哥耍赖!”
查理哼笑一声,收回手,重新闭上眼睛靠回墙上,声音拖得老长:
“就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赶紧去看看你那宝贝芦花鸡炖得怎么样了,香不香?香的话,待会儿给你个大鸡腿!”
一听到“大鸡腿”,罗小妹立刻把刚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一亮:“真的?说话算话!” 她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向灶台,
“爹!爹!鸡汤香不香?殿下哥哥说要给我大鸡腿呢!”
石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和喧闹,只是这次,气氛里似乎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饭好了。
热气腾腾的鸡汤,几盘简单的腌菜和粗粮饼子摆在破旧的木桌上,散发着朴实的香气。小小的石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查理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
罗大山小心翼翼地坐在他下手,然后是萝卜子、艾尔玛、米娅,咕咕坐在了另一侧,罗小妹则搬了个小板凳挨着父亲。
“殿下…粗茶淡饭,实在…实在不成敬意…您…您多担待…”罗大山搓着手,脸上堆着卑微又讨好的笑容,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拿起一个豁了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给查理盛了满满一碗浓香的鸡汤,鸡肉特意挑了最大块的鸡腿肉。
“行了,老罗,别客气了。开吃。”
查理没什么架子,拿起粗粮饼子掰开就着鸡汤就吃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
罗大山松了口气,但目光却一直在查理和自己女儿萝卜子之间来回瞟。他看到刚才查理对自己女儿那番维护,又看到女儿虽然低着头吃饭,但偶尔飞快瞥向查理的眼神里那种藏不住的关切和羞意…当爹的心里活泛开了。
他端起自己那碗没什么油花的清汤,凑近查理一点,脸上挤出更加“谦卑”的笑容:
“殿下…您尝尝这汤…乡下地方,没啥好东西…多亏了您照拂萝卜子这孩子,她才能有今天这身行头…这…这当兵打仗的,刀枪无眼,她一个小姑娘家,能跟在您身边伺候着,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老罗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查理的脸色,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伺候”和“福气”这两个词。
萝卜子正低头小口喝着汤,听到父亲这话,动作猛地一僵,脸“腾”地又红了,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勺子,头埋得更低了。
艾尔玛也听懂了,小脸微红,偷偷看了一眼查理又赶紧低下头。
查理正把一块饼子泡进汤里,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罗大山见查理没生气,胆子又大了点,他拿起旁边一个装水的破瓦罐,给查理面前的破碗里倒了一点:
“殿下…您…您喝酒不?乡下土酿,劲儿大,您尝尝?萝卜子这孩子性子倔,有时候不懂事,您多担待…她要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您该打打,该骂骂!只要您不嫌弃她笨手笨脚,能让她继续跟在您身边…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这话就说得更露骨了,几乎是把“请收下我女儿”写在脸上了。萝卜子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了,又羞又急,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父亲一脚,小声嗔道:
“爹!您说什么呢!”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窘迫。
罗大山被女儿踢了一脚,讪讪地笑了笑,但眼神依旧殷切地看着查理。
查理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抬起头,端起面前那碗劣质烧酒。
他没有喝,而是拿着碗,看着罗大山,然后目光又扫过旁边羞窘得快把头埋进碗里的萝卜子。
他拿着碗的手伸过去,在罗大山紧张端着的破酒碗上,“铛”地轻轻碰了一下。
“老罗。”
“你这闺女,是老子亲自挑的副官。”
“她不是伺候人的。她是给老子扛刀的。懂不懂?”
虽然自己都开始抱着她睡觉了,不过无所谓!
查理没再多说,仰头就把碗里那点劣质的烧酒一口闷了,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他咂了咂嘴:
“嗯,劲儿是够大。”然后拿起饼子继续吃,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罗大山端着碗,看着查理,又看看女儿那泛红却闪着光的眼睛,心里百味杂陈。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但他知道,眼前这位殿下,对自己女儿,似乎并非只是“那方面”的意思…至少,不完全是?
他叹了口气,也把自己碗里的酒喝了,辛辣感让他龇了龇牙,但脸上却露出一个有点复杂、又有点释然的笑容:
“是…是!殿下说的是!萝卜子…能跟着您…是她的造化!您…您多吃点!多吃点!”
饭桌上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
萝卜子默默吃着饭,心里那点羞窘被一种更踏实、更温暖的感觉取代。查理则继续埋头苦吃,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嘴角那点痞气的弧度,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伸手,在萝卜子低垂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把她梳理整齐的短发揉得有点乱。
“傻妞,发什么呆?吃饭!”
萝卜子被揉得缩了缩脖子,脸更红了,但这次,她没躲,反而小声“嗯”了一下,嘴角悄悄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