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懵懵懂懂的,迟疑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王翠萍把她放在了地上,搓了搓手,回头对余钱钱拜托。
“小姑娘,那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孙女吗?我很快就回来了。”
“行。”
只是在隔离室的一亩三分地看一个小孩子,余钱钱倒是没有推诿。
王翠萍跟着白大褂离开,余钱钱牵着小姑娘的手把她带到了床边。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一个小时,隔离室的大门都没有再一次打开,说很快就回来的王翠萍,再也没有见到踪影。
余钱钱心里犯嘀咕,悄悄挪到了夏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夏姐,那个大婶不会不回来了吧?这小孩她是不是不要了?”
“才不会呢,奶奶最喜欢我了,不可能不要我,奶奶只是有事情耽误了。”
余钱钱已经尽量把声音放到了最轻,却还是被小朋友捕捉到了。
“你听力这么好?”
余钱钱的关注点很歪,原本安静乖巧的小姑娘,被她的话刺激到,眼眶通红,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看她。
“不清楚,但感觉上不像,看着小孩子的状态,他们一家应该是很疼她的。”
夏暖也不敢下定言。
单从体型上来看,小姑娘虽然瘦弱,但气质还算不错,王翠萍的脸色就蜡黄一片,一看就是没吃好,也没休息好的样子。
正如王翠萍所言,他们家应该是一直都是尽量给孩子最好的,委屈大人的那种。
这样的家庭,对小孩子应该是如珠如宝的疼爱,不太可能突然抛弃。
帝都不能进去,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出路,扔掉小孩就有些夸张了。
“那是怎么回事?真是有事情耽误了?”
余钱钱心里犯嘀咕,一路上看到太多的阴暗,以至于她现在下意识就将人往坏处去想。
隔离室的大门终于再一次被推开,这回进来的还是白大褂。
他们要被带去检查身体了。
“挨个排队进去。”
检查身体的房间是办公室改的,而且改得非常粗糙,除了搬进来一台不知是检查什么的仪器以外,其他陈设都没有改变。
仪器前面被一块布帘挡着,夏暖穿过布帘,这立刻有人拿着温枪一样的东西,在她的头上扫了一下。
“好了,下一个。”
所谓的检查,粗糙的令人发指。
体温测量?
需要等到一天后才出结果吗?
夏暖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被引导着从侧门离开,又回到了之前的隔离室。
小姑娘还在隔离室里,孤零零的坐在床上,小小一直背对着大门。
听到身后有动静,小女孩回过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圈。
“姐姐……奶奶怎么还不回来?”
这里没有小女孩能够求助的人,看到一个年长的,下意识开口询问。
夏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缄默后便是一阵哭喊。
“你有发烧吗?”
夏暖上前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
小女孩哭得正起劲儿,被夏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哽咽着迷茫询问:“我没有。”
那就不是温枪,而是检测其他东西的玩意。
夏暖顺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奶奶了。”
她还是给了小女孩一个善意的谎言,这也让小姑娘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去检查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等结果。
差不多还是昨天大婶被带走的时间。
而今天白大褂进来时,手里空无一物,一个身份牌都没有。
结果令人很意外,却也说不上糟糕。
“抱歉,你们没有人通过体检,今日下午之前,你们要从这里离开。”
“没人通过提前?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百人都没有符合体检要求的?”
余钱钱差点没跳起来,也不怪她有这样的反应。
二三百人的队伍,通过体检的概率竟然为零,搞得好像他们是病毒集合体一样。
“是的。”
“等等!”
白大褂说完就要走,夏暖及时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大褂的态度虽然冷漠,但也还算客气,夏暖也缓和了一下语气,指着小姑娘问道:“她的奶奶呢?”
“已经进入城区了,他们接受了居民的身份。”
“所以就将她这样丢在这里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人的命和全家人的命,他们还是能分得清的,这个小姑娘的体检不合格,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白大褂证明了小女孩被抛弃的事实,可夏暖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那为什么,明明都没有通过体检,她就可以呆到现在,而我们下午之前必须要走?”
“因为是未成年,我们也不好强行驱逐,她一定会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夏暖打断了白大褂的话,对方突然皱起了眉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产生了变化。
是强烈的不耐烦。
“将一个小孩子交到一群陌生人手中,这样很危险……”
“但你们不打算让她进去,她的家人也无法和她见面,不就相当于给她判了死刑吗?你真的还在意她有没有危险?”
夏暖唇角上扬,笑容看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白大褂眯了眯眼,手指明显的动了几下,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随你。”
留下这两个字,白大褂子离开了隔离房,这一次隔离房的门都没关。
“走吧,我们带你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帮你见到你的家人。”
夏暖牵起小姑娘的手。
女孩并未拒绝,乖巧地跟着她走出了隔离室。
外面阳光不照,只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冰雪已经消融了大半。
和夏暖同行而来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夏木在看到她时,顿时扬起笑脸,高高兴兴的狂奔而来。
“老妹啊,没想到你也没有通过体检,就你这个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他们竟然还觉得不满意。”
“壮的跟牛犊似的?我?”
夏暖手只是自己的鼻尖,不太确定的询问,说他在哥哥心里面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平时不爱穿衣打扮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也不方便,可她也是一个爱美爱形象的女孩啊,这样的形容真的好吗?
不行还是把哥哥打死吧。
夏木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头皮发麻,菊花一紧,尴尬的笑了笑。
“嘿嘿,我那只是夸奖你身体好,我妹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上地下绝不影响,人间国色……”
“行了,赶紧先从这离开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夏暖打断了哥哥不走心的夸赞,兄妹两个长相有八分相似,听他这么夸,就像是在照镜子,镜子里面性转版的,自己在夸奖自己一样,怪怪的。
路障给他们留了门,还是那个只能通过一人的缺口。
怎么排着队进来的,就怎么排着队离开。
里面进不去,他们打算在外围晃悠两天,最主要的是他们想知道体检究竟检查的到底是什么。
“老妹,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我们这群人的身体素质,绝对是现在顶尖的一批了,可是他们拿了一个像温枪一样的东西,在我们脑袋上扫了一下,就说我们有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们哪里有问题。
之前和我同住的有一对父子,老的那个,说两句话都要咳嗽半天,看的样子都要命不久矣了,可他偏偏通过了体检,我跟他们聊了一下,他们之前是本地人,我感觉他们在搞什么户口歧视!”
夏木觉得体检不通过,可能只是个幌子。
也许帝都内部人员已经爆满,毕竟只圈出来了那么一小块地方,里面的人太多,就是要控制人口,不然连住的地方都。
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一部分人挡在外面,能筛选进去的,或许跟以前的户口有关系。
“不是,你说的那对父子应该是这个小姑娘的爸爸和爷爷,她奶奶同样通过了体检,但这个小姑娘没有。”
夏暖指了指一旁被余钱钱抱着的小孩。
刚才夏木就想问这小孩是从哪儿来的,不过因为地方不对,没有问出口。
后来聊着聊着就把这茬给忘了。
“这小孩的奶奶,爸爸和爷爷都通过了体检,她没有通过,你怎么把这小孩带出来了?他们家的人不要她了?”
夏木很是诧异,但想想又觉得正常,在这个时候,没什么良心的人,反而成为了寻常人。
“不知道,她奶奶走的时候,说是要通知她的父亲和爷爷,自己不想进去,要带着孙女一起生活,我不知道她的父亲和爷爷是怎样做决定的,但她奶奶当时就把身份牌还了回去,可是等了一天,这小姑娘的奶奶也没有回来,最后还是带我们体检的白大褂说,他们已经接受了居民的身份,不要她了,而且你看这小孩的状态,不像是糙养的,她的家里人很疼爱她,这种情况下抛弃她的概率有多少?”
夏暖的问题让夏木愣住了。
在外面流浪的日子必然是艰苦的,但即便是这样,小女孩都没有被抛弃。
现在小姑娘被放弃了,这个概率几乎为零。
“所以我合理怀疑,她的奶奶并不是主观意义上的不想回来,而是被某些事情困住了,又或者说是有人不让她回来,我觉得有句话你说的对,体检不合格,或许只是个借口,但是他们真正筛选人的条件,我现在还不太确定。”
夏暖说完就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忽然想起之前余钱钱和她说悄悄话,声音已经压得非常低了,小姑娘却能第一时间察觉。
她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夏暖招手让余钱钱把小孩带了过来。
轻声细语的问道:“小姑娘,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是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
“姐姐,你是说这样吗?”
小姑娘抬起一根手指,直接串起一个小火苗。
能力者……
“是的,你真厉害。”
夏暖使了个眼色,让余钱钱把小女孩带向远处。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都是能力者,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帝都的人是在刻意筛选能力者,然而有能力的不一样,没有能力的反而能够通过体检,可他们图什么的?能力者不才是更有价值的人吗,无论是优胜劣汰,还是利益更大化,都应该选择保存能力者,总不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能力者可以在外面生存的很好,所以给了普通人一个安稳的家,然后驱逐能力者吧?
但这样也说不通啊,像小姑娘这样的年纪,就算是能力者,在外面应该也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他们为什么要驱逐这个小姑娘?
而且,他们一家人就这样被强行分开,怎么想都有点残忍吧。”
夏木设想出来的逻辑越来越不通顺,脑子都要被烧掉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筛选人。
“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多观察几天,这几天冰雪消融了,路面好走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都赶往帝都,咱们可以在暗处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只有能力者被筛选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夏暖既没有想方设法混进去,也没有达到回府离开的想法,而是选择在周围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按兵不动的理由。
他们赶路比较早,也比较快,来的应该是相对比较早的,之后一定会有人陆陆续续过来,到时候就能够找到共同点了。
现在他们只有自己这一批人以及小姑娘这一家能够做对比,也有概率,是他们想多了。
周围有不少住的地方,被路障拦住以外的地方没有人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荒无人烟。
晚上的时候夏暖仔细复盘,回忆那些白大褂的态度。
很冷漠,但也很客气。
明明最后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们是真的很有礼貌吗?
出于职业素养,所以才耐着性子和她讲话?
这个逻辑和道理,说得通又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