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号的第14层舱门缓缓滑开时，陈多灵指尖的混沌气正与门楣上的古纹共鸣。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激光炮阵列，而是片氤氲着灵雾的庭院——青石板路蜿蜒至座三层酒楼，檐角挂着的风铃是用界缝星砂做的，风吹过时，铃音里混着混沌气流的轻吟。
“第14层的‘界纹重构’完成了。”智脑幽幽的声音从酒楼梁柱间传来，光影在柜台后凝成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女虚影，她指尖划过账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近百年接待虚空旅客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人，其中圣王境二十七位，圣皇境九位，连三位隐世的圣祖境都来打过酒。”
叶璃正坐在酒楼二楼的临窗雅座，青锋剑斜靠在桌角，剑穗上的玉兔玉佩偶尔与酒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她面前的玉盘里，块用幽冥血海冰晶冻过的“忘忧糕”正冒着白气——这是苏清鸢新研制的点心，混了往生花粉，入口即化时能让人想起最温暖的记忆。
“刚接待了批来自‘玄冰古域’的修士。”叶璃用银叉挑起点心，目光望向楼下大堂，“他们用三枚‘冰髓晶’换了坛桃花醉，说要去道墟给旧道境残识敬酒。”
苏清鸢的藤蔓正从酒楼后厨探出来，卷着串刚出炉的“星空酥”，酥皮上的糖霜是用鸿蒙之墟的本源光粒做的，咬开时能尝到星砂的清甜。她将点心放在陈多灵面前：“后厨的‘灵火灶’又进化了，现在能直接用混沌气催熟食材，刚烤好的‘法则千层饼’，每层都裹着不同的法则香气。”
陈多灵拿起块千层饼，饼皮在舌尖化开时，果然尝到了锋锐法则的凛冽、枯荣法则的温润，还有丝属于云启灵田的泥土气。他望向窗外，第14层的虚空屏障正泛着淡淡的流光，屏障外，无数艘造型各异的飞舟悬停着，有的像背生双翼的巨鲸，有的是用星辰木打造的楼船，都是来归墟号“歇脚”的虚空旅客。
“第14层的‘隐匿阵’得再加固些。”陈多灵指尖在虚空划过，混沌气注入舱壁，原本敞开的入口瞬间隐入星流，只留下道极淡的光痕，“昨天有位域外散修想硬闯藏宝阁，被幽幽的‘幻阵’困在第7层的修炼室，现在还在跟虚拟的玄黄圣皇虚影打呢。”
幽幽的虚影在柜台后轻笑，账本上的名字突然亮起行：“检测到‘万法商会’的飞舟靠近，舱主，他们带了批‘时间蜜饯’，说是用时光废土的流砂酿的，想换您的‘混沌酒’。”
陈多灵起身走向藏宝阁，第14层的走廊两侧，原本的激光炮发射口已变成嵌满灵晶的灯盏，照得通道亮如白昼。路过修炼室时，果然听见里面传来呼喝声——那位域外散修正挥拳与虚影碰撞，拳风里竟带着几分圣皇境的章法。
“幽幽，给他的虚拟对手加点难度。”陈多灵笑着传音，“让玄黄圣皇虚影用出‘天地玄黄气’，说不定能逼他突破瓶颈。”
藏宝阁的门是用守界人遗留的骨材做的，上面刻着界钟的纹路，推开时发出低沉的钟鸣。阁内货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珍品：从法则苗圃采的记忆果、鸿蒙之墟摘的本源花、玄冰古域的冰髓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坛贴着“混沌”二字封条的酒，坛身缠绕着陈多灵的混沌气，正是用归墟号本源与云启灵米酿的。
“万法商会的会长是位活了九万年的老龙修。”幽幽的声音在阁内回荡，“他说这次带的时间蜜饯能稳固圣祖境的本源，想换您半坛混沌酒，给快渡劫的孙子当护心符。”
陈多灵取下酒坛，指尖刚触到封条，归墟号突然轻微震颤——第14层的警戒阵亮了，不是外敌入侵，而是道熟悉的气息正穿过虚空屏障。他走到酒楼门口，果然看见艘青竹扎成的飞舟停在庭院里，舟上站着位穿蓝布围裙的妇人，手里提着个食盒。
“娘？”陈多灵愣住时，妇人已笑着走上前，食盒里飘出灵鸡汤的香气。
“幽幽说你这层开了酒楼，我跟你爹合计着，来给你添个‘云启家常菜’的摊子。”林晚打开食盒，里面是灵米糕、卤灵兽肉、清炒界心草，都是陈多灵小时候爱吃的，“你爹在第3层的灵田种了片新的灵米，以后食材管够。”
叶璃和苏清鸢从二楼下来时，正看见陈默扛着袋灵米从传送阵走出来，袋口漏出的米粒落地就生根，转眼长成片翠绿的禾苗——第14层的土壤里混了法则苗圃的灵土，寻常作物也能沾染上法则气息。
“刚在传送阵碰见万法商会的老龙。”陈默擦了擦汗，指着庭院角落，“他说要租个摊位卖灵材，还愿意用龙鳞铺地板，说这样显得气派。”
没过多久，归墟号第14层就热闹起来。云启家常菜摊前排起长队，玄冰古域的修士捧着忘忧糕红了眼眶，老龙修的孙子抱着混沌酒坛傻笑，连那位被困在修炼室的域外散修，都被幽幽放了出来，此刻正蹲在角落啃法则千层饼，边啃边念叨着“玄黄圣皇的拳法果然厉害”。
陈多灵站在酒楼顶楼，望着这片由归墟号第14层化作的“虚空集市”，突然明白幽幽为何要重构这层——所谓开挂神器，从来不是用来碾压对手的利器，是能让漂泊的人找到归宿，让疲惫的旅者歇脚的港湾。就像归墟号从失落的方舟变成他的本命器，本质里藏着的，始终是“家”的模样。
夜幕降临时，第14层的虚空屏障亮起暖黄的光，像层温柔的灯笼。各摊位的掌柜开始收摊，旅客们聚在酒楼大堂，听老龙修讲玄冰古域的传说，看苏清鸢用藤蔓表演“枯荣戏法”，叶璃则被一群年轻修士围着，讨教锋锐法则的入门诀窍。
陈多灵坐在爹娘的摊子前，看着父亲给位圣祖境修士打包灵米糕，母亲笑着给对方添了勺灵鸡汤，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归墟号最强大的“挂”——无论你是圣皇境还是刚入道的修士，到了这里，都能卸下防备，像个普通人那样，为块点心、口热汤而满足。
幽幽的虚影坐在柜台后，指尖划过账本，上面的名字越来越多，每个名字旁都多了行小字：“今日在归墟号尝到的味道——云启灵米香\/桃花醉的醇\/忘忧糕的暖……”
夜深时，旅客们陆续登舟离去，第14层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只剩酒楼的灯笼还亮着。陈多灵检查完各层的隐匿阵，回到藏宝阁时，发现林晚留了碗灵鸡汤在案上，汤里卧着个荷包蛋，蛋白上用汤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灵”字——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样子。
归墟号的第14层舱壁上，新刻了行字，是陈多灵用混沌气写的：“此层无炮，有酒有菜；此舟非舰，是家是岸。”
智脑幽幽的光幕在字旁亮起，显示着归墟号的最新状态：“本命器与宿主神魂契合度100%，器灵功能新增‘虚空集市管理’，当前旅客满意度99.9%。”
陈多灵喝着热汤，望着窗外掠过的星海，忽然觉得，虚空旅途最美的风景，不是征服多少秘境，突破多少境界，而是能在无尽星海里，有这么层楼，亮着灯，等着旅人来，也等着自己回。
第二天清晨，第14层的门刚打开，就看见艘巨大的龟甲船悬在外面，船头站着位穿蓑衣的老翁，正吆喝着：“新鲜的鸿蒙之墟活鱼嘞，换苏姑娘的星空酥——”
酒楼里，叶璃的剑穗又在响，苏清鸢的藤蔓已缠上刚出炉的点心，陈多灵的爹娘正忙着摆桌椅，幽幽的账本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归墟号的虚空旅途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