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芳华苑。
香兰被柳千寻派出去,跟踪那位珠宝楼的客人,天都黑了,还没回来。
柳千寻急得在房里团团转,她不知道香兰会不会被发现了?
还是惹出什么乱子了?不然,怎么去了一整天,都没回来呢?
直到戌时时分,香兰才满脸疲惫的回来了。
柳千寻连忙屏退了所有下人,等着听香兰打探的结果。
“小姐,可累死我了!”香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次可算打探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柳千寻上前抓住香兰的胳膊,急切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香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小姐,您绝对想不到,那个来珠宝楼打听凤凰金簪的,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海公公!
奴婢一路跟着他,见他几乎走遍了京城内,所有的首饰铺子。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凤凰金簪,模样十分着急。”
“海公公?”柳千寻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跟在皇上身边,一脸阴鸷的老太监。
她见过那海公公一次,好像还是三年前,皇上随太后去皇家寺院祈福。
很多百姓围观,她也在人群中,她看到了龙辇旁边的那个大太监。
思及此处,她心中竟然涌起一股不安,“他找凤凰金簪做什么?”
“奴婢打听到,这凤凰金簪可不简单,是寻亲的重要线索!”香兰凑近柳千寻,眼中满是震惊,“金簪的主人是皇室中人,乃是先皇早些年微服私访时,在民间宠幸的民女所生。
据说那孩子出生在宫外,一直流落民间。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在寻找这位公主的下落。那可是当今皇上失散多年的姐姐!”
柳千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摸向怀中,那里藏着那支精美的凤凰金簪。
正是那日在返京途中,自己一时贪念,得来的宝贝。
谁知道那女人这么大来头啊!竟牵扯出这样惊天的秘密!
如果早知道她是公主,自己说什么也不敢造次啊......
事到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怎么办?
“小姐,您怎么脸色这么差?”香兰担忧地看着柳千寻。
柳千寻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太震惊了。那现在海公公找到了金簪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香兰摇摇头,“不过他放出话来,谁能提供金簪的消息,重重有赏。宫里都传遍了,皇上对这位失散的姐姐十分重视,一心想要找回她,好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听着香兰的话,柳千寻心中疯狂跳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既然金簪的主人已经死了,而自己又恰好拥有这支金簪,为何不借此机会大胆一搏,去认亲呢?
一旦成为公主,就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成为了公主,还用得着担心,对付不了柳青青吗?】
“小姐,您在想什么?”香兰见柳千寻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
柳千寻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香兰,这件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香兰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吗?这么严肃干嘛?
这时,只听柳千寻吩咐道:“你去把外祖母和舅舅都请过来,就说本小姐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商议。”
香兰连忙应了一声,下去请人了。
柳千寻暗自盘算:【这件事情,绝对是一个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绝好时机。如果能一跃成为皇上的姐姐,那往后的日子,可就都是好日子了!
但是,单凭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事的。现在物证有了,她还需要有人证。而最好的人证,就是外祖母。只要外祖母能证明自己是凤凰金簪的主人,这事就成了......
必须想办法,让那老婆子和那个赌鬼,站到自己这一边。有了人证、物证,就不怕皇上不相信......】
不一会儿,钟老太和钟建夜就来了。
钟老太已经戴上了今日买的那只金簪,满脸的喜滋滋。
钟建夜的脸上也是笑吟吟的,他本来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
才能让柳千寻给他拿点银子,去试试手气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刚一进门,他就笑呵呵的开口了:“哎哟!我的好外甥女,”钟建夜涎着脸凑过来,眼睛笑得几乎看不见了,“听说你找我们有大事?”
柳千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指尖抚过腕间的翡翠镯子。
她故意将袖口往下拽了拽,露出镯身上镶嵌的红宝石:“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你们应下,往后吃香喝辣,都不在话下。”
钟老太枯树皮般的手突然攥住柳千寻手腕,尖利的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丫头,到底是什么好事?先把话说清楚!!\"
柳千寻强忍着痛意扯出笑来,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荷包沉甸甸的银锭子。
在钟建夜眼前晃了晃:“千寻知道你们缺钱。这些银子先拿着。事成之后,每人赏千两纹银,再给你们置宅子买奴仆。”
钟建夜喉结滚动,伸手就要夺银子,被钟老太一巴掌拍在手背上:“没出息的东西!听丫头把话说完!”
柳千寻见状又摸出两锭金子,一起塞进钟老太掌心:“外祖母,只要您愿意,千寻以后定让您享尽荣华富贵。”
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母子俩骤然瞪大的眼睛,“如今千寻有机会成为宫里的贵人,不知您们可愿意与千寻一起?共享富贵荣华?”
钟老太眸色一紧,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金锭子:“成为宫里的贵人?你是说......”
柳千寻从妆奁底层,取出红绸包裹的金簪,凤凰尾羽上镶嵌的东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外祖母,这是宫里寻找民间公主的信物。只要您出面作证,证明这簪子是千寻从小带着的......”
“不行!”钟老太突然将金锭子砸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老婆子还不想死呢!”
柳千寻早料到会有此反应,她慢条斯理地褪下腕上的翡翠镯子,戴到钟老太腕上。
又上下打量着,说道:“外祖母,您放心,这件事情千寻自是有把握的。如若千寻能获得皇室身份,不仅我们能过上好日子,这也是钟氏一族的荣耀。
难道外祖母忘记了?柳青青是如何害死我的母亲吗?还是舅舅忘记了柳青青是如何虐打您的?千寻不想一辈子活在泥潭里!只要有机会扳倒柳青青,千寻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我得势,必先诛杀了柳青青,带着外祖母和舅舅过好日子。难道您们还没过够,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吗?您们就不想翻身吗?这可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钟建夜抓起桌上的荷包揣进怀里,凑到钟老太耳边低语:“娘,这些银子够咱们花一阵子了!就算被发现,她是主谋,咱们顶多挨顿板子......”
“闭嘴!”钟老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却又盯着金簪挪不开眼。
柳千寻见火候差不多,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外祖母,求您可怜可怜千寻吧!您若不帮我,我......我就只能去死了!”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被钟建夜慌忙拉住。
“千寻,你先别冲动!”随即,他又看向钟老太,眼神里满是怂恿,“娘,这事儿风险虽大,但富贵险中求啊!现在信物都有了,您还担心什么呐?”
钟老太盯着金簪许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柳千寻心中狂喜,面上却仍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多谢外祖母!”
待钟氏母子揣着银子离去,柳千寻倚在门框上冷笑。
窗外夜色深沉,她望着手中的凤凰金簪,没想到这小小金簪,竟能成为改变命运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