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憨憨见她生气,急得抓耳挠腮,捡起信纸辩解:“俺这字是照着洛城东的样子写的!他写的能让你多看两眼,俺的咋就不行?”
说着,还把信纸往丁媚儿面前递,结果没注意脚下的木盆,一脚踩空。
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墨锭也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路过的洛城东脚边。
洛城东捡起墨锭,看到雷憨憨手里的信纸,又看了看丁媚儿难看的脸色。
瞬间明白了原委,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周围晒被褥的伙计们也凑过来看热闹,看到信纸上的“牵瓜”和呲牙小人。
全都笑作一团,有人还打趣:“雷首领,您这‘牵瓜’是想牵哪块瓜田的瓜啊?”
雷憨憨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梗着脖子反驳:“俺这是‘牵挂’!你们懂啥!”
可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只能涨红了脸,揣着信纸灰溜溜地跑了。
丁媚儿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洛城东眼底的笑意,只觉得一股羞辱感涌上心头。
她倾心的人对她视而不见,满心满眼都是柳青青。而自己却要被这样一个蠢笨的土匪纠缠,沦为全山寨的笑柄。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的黑化之色彻底蔓延开来,连晒被褥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狠戾。
雷憨憨自从情书闹了笑话,好几天没敢凑到丁媚儿面前。
直到听山寨里的老伙计说“英雄救美最能让姑娘动心”,他顿时来了精神。
一拍大腿就找了两个相熟的伙计,密谋了一场“假打劫”。
他让伙计们蒙着脸,拿着木棍躲在丁媚儿每日,给洛老夫人采药的必经之路旁。
自己则提前守在不远处的树后,等着上演“从天而降救佳人”的戏码。
为了显得威风,他还特意把珍藏的虎皮披在身上,腰间别着两把没开刃的弯刀。
站在树后练了好几遍拔刀的动作,却总把刀鞘甩到自己的腿。
约定的时辰一到,丁媚儿果然提着竹篮走了过来。
她神色冷淡地踢开路边的石子,满脑子都是如何能让洛城东,彻底忘了柳青青?
就在这时,两个蒙脸伙计突然跳出来,举着木棍粗声粗气地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哦不,留下姑娘来!”
丁媚儿猛地抬头,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丝讥讽。
这拙劣的演技,这可是黑虎崖、土匪窝,谁会跑这里来打劫?
除了雷憨憨,黑虎崖再没第二个人能办出来这事儿了。
可她没戳破,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想看看雷憨憨又要耍什么花样。
树后的雷憨憨见状,立刻拔出弯刀,大喝一声:“大胆毛贼,竟敢在黑虎崖撒野!”
说着就冲了出去,可刚跑两步,脚下被虎皮绊了个趔趄。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扑到了蒙脸伙计面前。
那两个伙计没料到他来得这么急,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人,手里的木棍不小心戳到了雷憨憨的屁股上。
雷憨憨疼得龇牙咧嘴,刚想叫“停”,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竟是一伙真的劫匪路过,见这边有动静,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就围了过来。
为首的劫匪冷笑:“好啊,黑虎崖的人还敢抢生意,今日就让你们知道厉害!”
蒙脸伙计吓得魂飞魄散,扯下蒙脸布就跑,边跑边喊:“雷首领,俺们先撤了!”
雷憨憨看着真劫匪手里的大刀,瞬间没了刚才的威风。脸色煞白地往后退,退着退着就撞到了丁媚儿身上。
丁媚儿被他撞得皱紧眉头,刚想推开他,就见雷憨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颤:“媚儿姑娘,俺……俺保护你!”
话虽这么说,身体却一个劲地往丁媚儿身后躲,连掉在地上的弯刀都忘了捡。
丁媚儿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浑身发抖的雷憨憨,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劫匪,眼底的讥讽变成了彻骨的厌恶。
她猛地甩开雷憨憨的手,从竹篮里掏出一把防身的短匕,眼神冷冽地盯着劫匪:“滚!”
劫匪见她虽是女子却气势逼人,而且见她打扮得素气,身上也没啥值钱的玩意。
犹豫了片刻,骂骂咧咧地撤走了。危机解除,雷憨憨才从丁媚儿身后探出头。
挠着脑袋傻笑:“媚儿姑娘,你真厉害!刚才俺是故意让着他们,怕伤着你......”
丁媚儿没听他说完,转身就走,竹篮里的草药撒了一地也没回头。
雷憨憨捡起地上的虎皮和弯刀,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而丁媚儿走在前面,指甲几乎要把短匕的柄捏碎。这个蠢笨的土匪怎会如此不堪?
雷憨憨看着丁媚儿决绝离去的背影,蹲在地上揪了半天草。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的“英雄救美”不仅没讨到好,反而让媚儿姑娘更生气了。
他拍着大腿懊恼不已,转头就拉着伙房的伙计问:“俺咋才能给媚儿姑娘道歉?她要是还不理俺,俺就把虎皮褥子拆了给她做暖手炉!”
伙计被他缠得没法,随口提了句:“女子都爱胭脂水粉,你送点稀罕的,说不定她就消气了”。
雷憨憨眼睛一亮,当天就翻遍了自己打劫来的宝贝箱,却只找出两盒干裂的胭脂。
正愁眉不展时,他路过丁媚儿的住处。见窗台上放着个精致的瓷瓶,瓶里装着淡粉色的粉末。
闻着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当即认定这是丁媚儿珍藏的胭脂。
“俺这就给她送回去,再赔个不是!”雷憨憨蹑手蹑脚拿起瓷瓶,揣在怀里就往洛老夫人的院子跑。他听说丁媚儿正在那儿给洛老夫人侍弄花草。
此时的丁媚儿,正趁着洛老夫人午睡,将药粉小心翼翼地倒进准备给洛城东的茶水里。
这药粉是她托人从山下买来的,无色无味,能让人短暂失魂。
她本想让洛城东喝了之后,说出“真心话”。可刚倒完药粉,就听见雷憨憨的大嗓门传来:“媚儿姑娘!俺给你送胭脂来了!”
丁媚儿吓得手一抖,慌忙把瓷瓶藏进袖中。
转身就见雷憨憨,举着那个装着药粉的瓷瓶,傻笑着跑过来:“你窗台的胭脂掉地上了,俺给你捡回来了!俺闻着这粉儿真香,比俺那两盒胭脂好多了,你快试试!”
说着,他就拧开瓷瓶,挖了一大勺粉末往丁媚儿脸上抹。
丁媚儿惊得连连后退,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淡粉色的药粉扑了她满脸,连睫毛上都沾了不少。
“雷憨憨!你找死!”丁媚儿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他,却听见洛老夫人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
她瞬间收敛了怒气,慌忙用袖子擦着脸,可药粉附着力极强,越擦越花,活像个打翻了胭脂盒的小丑。
雷憨憨还没察觉不对,凑上前讨好:“媚儿姑娘,你咋不喜欢?这粉儿抹在你脸上,比后山的桃花还好看!”
话音刚落,洛城东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丁媚儿满脸粉渍的模样。
还有雷憨憨手里拿着的瓷瓶,眉头瞬间皱起:“雷首领,你又在胡闹什么?”
丁媚儿看着洛城东眼中的诧异,又想起瓷瓶里的药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强压着心底的杀意,咬着牙对雷憨憨说:“雷首领,这不是胭脂,是我给老夫人准备的安神粉,你快还给我!”
雷憨憨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挠着头把瓷瓶递过去,还想解释:“俺以为是胭脂......”
可话没说完,就被丁媚儿冷冷打断:“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雷憨憨耷拉着脑袋离开了,而丁媚儿看着洛城东渐渐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脸上残留的药粉。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讨好,也入不了洛城东的眼。
既然如此,那就换种方式吧!他不是喜欢柳青青吗?那本姑娘就毁了他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