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比不知道,天人应该是更高版本的人类,而人类却是堕落的天人。”观察了一下之后,韩华得出了这个结论。
要说两人有什么区别,那便是天人出生在干净的世界,身体纯净,即便是心灵也是少有杂念。
而人间的凡人,出生于肮脏的世界,每一个毛孔都有无数的寄生虫,浑身散发着臭气,肉体在无数寄生虫的啃食之下,寿命极快地被缩短。
至于心灵,早已经被亿万寄生者入侵,内心杂念不止,甚至被这些杂念控制,走上邪路。
那天人和凡人之别,恰似一面镜子,照出了人间在泥泞与尘埃中挣扎求存的百态。
他本是带着研究者的超然前来观察,此刻却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在规则之眼下,皮肤不再光滑,而是表面布满了微不可见的蠕动的阴影,那是遍布凡人界的寄生虫。
此外,还有不少杂念试图入侵他的内心,这些都是以欲望、焦虑和贪婪为食的恶灵。
他走入最繁华的市井。
吆喝叫卖,人流如织,往日是烟火气的人间气息,在此刻看来,却成了欲望的培养皿。
那满面堆笑、殷勤揽客的伙计,他的“勤奋”背后,盘踞着一条名为“攀比”的肥硕寄生虫,正蠕动口器,吮吸着他的心灵。
茶馆里,说书人唾沫横飞,讲述着才子佳人的传奇。
听众如痴如醉,他们的“陶醉”源于心灵深处名为“空虚”的寄生虫正被暂时填饱。那些绮丽的故事,不过是投喂的精细饲料。
酒楼上,富商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他们的“豪爽”与“交情”,被无数细如发丝的“算计”与“猜疑”之虫缠绕,每一句承诺都在虫群的嗡鸣中显得脆弱不堪。
文明在这里,仿佛是建立在寄生生态之上的畸形丛林。
韩华的目光投向高门大院。
那里并非净土,寄生虫以更精致、更凶猛的方式存在着。
张家老爷,素有“严父”之名。
但他对儿子科举功名的执念,已异化成一头名为“控制”的狰狞寄生虫,它不仅啃噬着老爷自己的理智,更将毒牙刺入年轻公子的灵魂,将他天生的诗情画意扭曲为对八股范文的恐惧性背诵。
李家后宅,妻妾争宠的暗流,是“嫉妒”之虫的狂欢盛宴。
它们分泌出的毒液,让温柔的眼神变得刻薄,让轻声软语淬上剧毒,这里没有刀光剑影,但心灵的溃烂声日夜可闻。
理性、亲情、爱情,这些人性的光辉面,在这里都成了寄生虫滋生的温床,或是被操控利用的工具。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泥沼中,韩华还是捕捉到了异样。
城西粥棚,一位老妇人将自己仅有的一个馒头掰给乞儿。
在她递出食物的瞬间,李明清晰地看到,她灵魂上附着的一些代表“自保”与“冷漠”的小虫,在一种无形的力量冲击下纷纷僵直、脱落。
尽管新的寄生虫会迅速重新附着,但她的心灵却变得更加纯净,坚韧,那些代表了自私和冷漠的虫子,很难啃食她的内心。
桥洞下,一个疯癫的乞丐醉卧,高唱着无人能懂的歌谣。
他的心灵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杂念之虫占据,混乱不堪。
但就在这片混沌中央,却有一点奇异的核心保持清明,那是对所谓正常世界的彻底不屑与排斥,他的疯狂,竟成了一种另类的防御。
最让韩华感慨的,是一位即将寿终正寝的老学者。
他一生清贫,致力于修补残破的典籍。无数的“名利虫”、“怠惰虫”在他身上找不到食物,纷纷饿死脱落。
他躯体虽然已经衰老,但心灵却变得非常干净,竟有微弱的、类似忉利天天人的辉光。
宿命通发动,果然看到,看着在一年后转生忉利天。
韩华终于明白,人类确实是堕落的天人,被困在这座名为人间试炼场,成功则是飞升天界,失败堕入地狱。
天人因纯净而永恒,也因永恒而近乎发展停滞,想要进阶到更高一级的世界,千难万难。
而人类,在这被亿万心灵寄生者入侵的绝境中,每一次对抗杂念的清醒,每一次出于本心的善念,每一次对真理的求索,都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亲手点燃一把大火,燃烧内心的杂质。
人间百态,不再是单纯的丑陋画卷,而是一场盛大、残酷、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灵魂试炼。
每一个凡人,都是在这场试炼中,与体内亿万寄生者搏斗的,悲壮而又伟大的角斗士。
想到这里,韩华心中有了决定。
“想好了吗?一旦堕入红尘,夜摩天就再也回不去了。”不知何时,韩华本体出现在眼前。
“夜摩天虽然很好,但我想要前往更高的世界,所以我决定了。”韩华对着自己的本体笑道。
分身和本体对话,感觉挺奇怪的。更像是一种心理斗争。
“既然这样,你把那些法宝和资源都给我吧,我帮你拿着。”韩华说道。
“好!”
……
韩华的天人之身终于放开所有防御,一瞬间,无数的寄生虫蜂拥而入,进入他的肉身。
与此同时,杂念的寄生虫也是汹涌进入他的意识,各种疯狂、愤怒、贪婪、自私的邪恶念头植入心灵,这一刻,韩华的心不再纯净。
自然,这样的变化让韩华一瞬间从快乐变得痛苦,不仅仅是身体的痛苦,各种疼痛和瘙痒一一浮现,那是被寄生虫啃食的痛苦,以前天人之身从没遇到过,到此刻初次感受,无比难受。
心灵的痛苦也是纷至沓来,各种欲望从心头浮现,让他求而不得。
“这些欲望应该就是心灵的杂质,淬炼掉他们,心灵境界就能更进一步了。”在这种痛苦之下,韩华自然知道缘由。
此后的时间,韩华开始融入了这个世界,在本体的护持之下,开始和这些欲望作斗争,不用担心堕落。
他的天人之身早就在寄生虫的啃食之下而溃烂,变成了没有丝毫神通的凡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