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没有署名,只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带着腥气的液体写着三个字:“轮到你”。
那液体半干未干,在晨光中透着一股不祥的粘稠感,像极了鸡血。在一个家族最为神圣的地方,留下如此恶毒的警告,这比直接打上门来,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恐惧,就如同初春解冻的河水,看似无声无息,实则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迅速淹没了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土皇帝。
他们府上的护院一夜之间跑了一半,剩下的也个个心惊胆战,恨不得把刀扛在脖子上睡觉。他们终于用自己那灌满了酒水和肥油的脑子,后知后觉地想通了一件事。
他们这次踢到的,哪里是什么晋商的铁板,分明是一座看不见顶的巍峨大山。
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有点背景的外地商人。
而是一个他们连想都不敢想,拥有着碾死他们就像碾死路边一只蚂蚁般力量的庞然大物!
第三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阳光明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原府衙门一大早就派了衙役过来,不仅主动撤销了之前针对王大财工地的所有停工禁令,还破天荒地提着一篮子水果点心,说是给工匠们“压压惊”,话语里满是关切与慰问。
而钱大头那几位豪绅,更是起了个五更早。天还蒙蒙亮,就各自备上了足以把人压弯腰的厚礼,一箱箱的金银、一匹匹的绸缎,在王大财的府邸门前排起了长队,眼巴巴地等着开门。
当王大财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钱大头等人一拥而上,脸上堆着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那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就差当场跪下了。
“王善人!王爷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瞎了狗眼!”钱大头哆嗦着嘴唇,声音都变了调,再也没有半分往日的嚣张气焰。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旁边几个人也跟着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
王大财看着眼前这些前几天还堵着门骂街,如今却吓得如同待宰鸡仔的豪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心中五味杂陈。
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化为了一丝后怕。
我的天姥爷!
我不过就是写了一封信而已啊!
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驸马爷,连面都没露,甚至可能压根都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叫什么张三李四!
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解决掉了这个让我焦头烂额,几乎倾家荡产的死局!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这又是何等恐怖的权势!
从这一刻起,王大财对陈森的忠诚,再也不仅仅是建立在“利益”这两个字上了。它升华了,变成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混杂着狂热崇拜与深刻恐惧的,绝对的依赖。
他彻底明白了,只要自己能死死抱住驸马爷这棵足以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别说是在这小小的太原府,就算是在这大宋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王大财,都能横着走了!
类似的故事,在随后的日子里,于大宋各地不断上演。
陈森就用这种“听话的给一颗甜枣,不听话的挨一记闷棍”的方式,恩威并施,一步一步地,将所有桀骜不驯或心怀鬼胎的地方代理商,都牢牢地捆绑在了自己这辆飞速前进的战车之上。
从此以后,代理商们全都学乖了。
在地方上遇到摆不平的麻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