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扑向洞口!吴邪最后一个钻入,在进入的瞬间,他回头望去——
只见沙蝎挣脱了藤蛇和箭毒蛙,独自站在码头中央,对着冲来的怪物和涌下的狂热者,打空了最后一梭子弹,然后被巨大的触手猛地卷起,拖入了漆黑的湖中……他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轰!轰!
炸药爆炸!阶梯入口瞬间坍塌!碎石和狂热者的残肢四处飞溅!
洞口外的世界被彻底封死。
洞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藤蛇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呜咽声。
吴邪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但他没有时间悲伤。
“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举起青铜灯,照亮前方。这是一条极其狭窄、向上倾斜的甬道,空气浑浊,但确实没有水迹。众人沉默地、机械地向前爬行,悲伤和愤怒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流水声?
不是身后湖水的澎湃,而是……更加清脆的、溪流般的声响?
终于爬出甬道,眼前景象让所有人一愣。
他们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巨大的溶洞系统,但这里……充满了生机?
溶洞顶部有裂缝,投下些许天光(似乎是傍晚)。洞内生长着茂密的、发出幽蓝色和淡绿色荧光的苔藓和真菌,甚至还有一些适应黑暗的蕨类植物。一条清澈的地下溪流潺潺流过,空气湿润却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完全隔绝了身后的血腥与恶臭。
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宁静的地下生态绿洲。
“我们……出来了?”王胖子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
“不像出口,但……暂时安全了。”海螺检测着空气,“氧气充足,没有有害物质和能量污染。”
众人瘫坐在溪边,处理伤口,补充水分,沉默笼罩着队伍。沙蝎的牺牲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里。
吴邪默默清洗着手臂上的擦伤,目光落在溪流中。溪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忽然,他目光一凝——溪流对岸的浅滩上,半埋着一件东西。
他涉水过去,捡起那东西。是一个……锈迹斑斑的、老式的军用水壶。水壶样式很老,上面还模糊刻着几个字——“地质勘探……1959……”
“更早的勘探队……他们也到过这里?”霍秀秀走过来,看着水壶,“1959年……是建国初期的大勘探时代?”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既然有人能到这里,说明一定有路出去!
他们沿着溪流向上游探索。越往前走,人工的痕迹越来越多:溪边被简单修整过的小路、岩壁上模糊的刻痕指示、甚至还有一处废弃的、简陋的石头营地,营地里留着生锈的罐头盒、破碎的煤油灯和几页被水浸透、字迹模糊的……工作日志残页。
海螺小心地烘干并辨认着残页上的字迹:
“……1959.10.23……追踪异常磁场至……发现地下河入口……队员小王病重(高热、谵妄、提及‘眼睛’和‘低语’)……”
“……11.5……找到‘绿洲’……小王昨夜失踪……找到他的……配枪……和……撕碎的笔记……上面画满了……眼睛和漩涡……”
“……11.10……老李也开始说胡话了……他说溪水里有‘东西’在看他……我们决定明天撤离……”
“……11.11……撤退路线被……塌方……堵死……无线电彻底失灵……我们被困住了……”
“……后面……没了……”海螺抬起头,脸色凝重,“他们……也没能出去。而且……也受到了‘低语’的影响?”
不安感再次袭来。这个看似宁静的绿洲,似乎也隐藏着危险。
继续前行,溪流汇入一个较大的水潭。水潭一侧的岩壁上,有一个明显人工开凿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一个清晰的、与曷劳落迦风格不同的……箭矢标记,指向洞内。
“是当年勘探队留下的标记!”王胖子精神一振,“他们肯定找到了出路!”
众人拨开藤蔓,进入洞口。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天然隧道。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亮光!不是荧光,而是……自然的、黄昏时分的天光!
出口!真的是出口!
他们冲出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夕阳的余晖洒在一片荒凉、遍布碎石的山谷中。远处是连绵的、被冰雪覆盖的黑色山峦。空气冰冷而稀薄,但他们终于回到了地表!
“出来了!终于他娘的出来了!”王胖子激动地大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但吴邪的心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他回头望向那幽深的出口,仿佛还能听到地下深处那疯狂的嘶吼和绝望的悲鸣。沙蝎永远留在了那里。潘多拉的阴谋仍在继续。永黯之星的威胁并未解除。
他摊开手掌,那盏青铜灯在夕阳下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光芒。
“联系总部。”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我们需要汇报情况,重新补给,然后……找到阻止他们的方法。”
海螺立刻尝试启动卫星电话。经过长时间的搜寻,终于捕捉到了微弱的信号。
“龙一……听到请回答……这里是吴邪小队……”
短暂的沉默后,龙一疲惫却急切的声音传来,背景是各种嘈杂的警报和通讯声:
“吴邪!你们还活着?!报告情况!沙蝎呢?!”
“……沙蝎牺牲了。”吴邪的声音低沉下去,简要汇报了地底的发现——潘多拉的真正目的、地髓母体、被融合的队长、低语的蛊惑、以及……关于“门”的可怕情报。
通讯另一端陷入了长时间的、令人压抑的沉默。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龙一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永黯之星’的能量峰值……还在持续升高……全球范围内……多个远古遗迹点都出现了……异常能量喷发和……地质结构失稳的迹象……”
“……根据你们的情报和总部分析……潘多拉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掌控地髓……他们是想……利用这次能量巅峰……强行冲开……某个……连‘筛’和‘守墓人’都一直试图封印的……终极禁区……”
“……那个地方……在总部绝密档案里……代号……‘归墟之眼’……不是你们发现的那个……是另一个……更古老的……传说之地……”
“……我们必须……在他们成功之前……阻止他们……”
龙一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总部会立刻调整策略,抽调所有资源,全力破解‘低语’的源头和屏蔽方法,并寻找安全利用‘钥匙’和‘灯’的方式。”
“你们的任务变更:立刻前往最近的补给点‘七号站’,获取新装备和情报。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潘多拉主力可能前往的……下一个目标点!阻止他们!必要时……可以动用……最终手段!”
“坐标和授权码已发送。保重。”
通讯中断。
山谷中寒风呼啸,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光线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新的任务,更加艰巨,更加危险。
吴邪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灯,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同伴。
“走吧。”他转身,向着山谷外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龙一的声音在通讯中断的忙音中消散,留下的是山谷间呼啸的寒风和沉甸甸的寂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远山吞没,深蓝色的天幕上,稀疏的星辰开始闪烁,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感。远处冰雪覆盖的山峦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七号站……”海螺操作着刚刚恢复部分功能的终端,调出龙一发来的坐标和简易地图,“在西北方向,大约六十公里外,位于一个干涸的古河道边缘。是……早期地质勘探留下的一个废弃补给点,后来被总部秘密启用过,但已经闲置多年了。”
“废弃站点?能有什么补给?”王胖子搓着冻僵的手,哈出的白气瞬间成霜,“别到时候毛都没有,就剩一屋子耗子。”
“总部既然指定那里,肯定有安排。”吴邪将青铜灯小心地收进特制的隔热背包,灯焰的光芒被掩盖,周围顿时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众人头灯的光柱在夜色中晃动,“六十公里,这鬼天气和地形,靠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看地图标注,山谷出口附近应该有一条废弃的简易公路遗迹,如果能找到还能发动的车辆……”藤蛇指着终端屏幕模糊的影像分析道。
“先出谷再说。”吴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失去沙蝎的悲痛和面对未知的压力,率先迈步向山谷出口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荒凉的山谷中,气氛凝重。沙蝎的牺牲像一块冰,压在每个人心头。箭毒蛙和藤蛇一左一右,警惕地注视着两侧黑暗中的嶙峋怪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神经紧绷。骆驼的伤势不轻,需要王胖子和海螺轮流搀扶。霍秀秀则不时拿出罗盘和那几页残破的工作日志对照,试图找出更多关于这片区域和当年勘探队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