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人将谢大人小心抬回驿站医治,庄惜弱则一直焦急候在门外,她并不像外头所说是个刻薄的后母。
也是听百姓们说起,当年她与谢老爷有私情,在李氏病逝后便坐上了主母之位,只可惜多年来一直未有所出。
谢珩这一支,就谢言明这一根独苗,加上其自幼聪慧,被家主尤其看重,作为当家主母更不可忽视。
只是不知,她的贤良淑德,是否是装出来的?
大夫出来后,庄惜弱也是第一个迎上去问:“大夫,我儿情况如何?”
大夫眉头松快说道:“夫人放心,谢大人服下这独参汤已无大碍,加上大人平日练武强体魄,躺上两日后再好好休养,便没有大碍了。”
庄惜弱如释重负谢道:“多谢大夫,折桂,快带大夫下去领赏钱。”
“是。”折桂嬷嬷应道。
与此同时,祝余心中悬着的大石也终落地,许是谢展前世的身子骨弱,这才会在这一世自小强身健体,眼下看来,还真是让他练对了。
青书见公子无事,上前向庄惜弱告状道:“夫人,今日并非是飞来横祸,公子是为了救这村妇,才弄得一身伤。依我看,要将这村妇一并捉起来!”
司徒笙怒目而视,手握大刀蠢蠢欲动。
“青书,你不可无礼。”庄惜弱斥道,随后温和看向她,“言明虽平日待人冷淡,但对姑娘却倾心相待。而今日天寒地冻,姑娘愿脱下衣物为言明取暖,还用独参汤救了他,仅此一遭,你二人也算心意相通。”
司徒笙偷瞄了祝余一眼,随后松开手,没想到这庄氏竟是个通情达理、至情至性之人。
祝余闻言却郑重上前拱手道:“多谢夫人为我说话,只是谢大人最重清誉,我身为属下,今日之事乃我职责所在,绝非是私情。”
青书天真望向她,惊呼道:“所以,你是公子手下的人?并不是公子的情人?”
祝余点头道:“因断案所需,此前不便透露身份,还望青书小哥莫要见怪才是。”
“不怪不怪。”青书更是难为情,匆忙摆手道,“是我这太过鲁莽,险些坏了公子的事。”
庄惜弱在一旁心中同明镜似的,见状拉过她的手走到一侧。
“姑娘不便在人前说,今日或许是例行公事,但姑娘扪心自问,是否对我家言明动了真心呢?”
祝余眼中迟疑,她不明白庄惜弱同她说这些干什么。
庄惜弱眼光闪烁继续叹道:“言明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他自幼孤苦,困于这方寸之间。若此后能有你相伴,他那亡母泉下所知也会宽慰不少。”
“夫人此话言重了。”
庄惜弱回过神,擦了擦眼泪:“突然伤感起来,昔日我也曾同你这般倔强,如今想来,若有些事能与她早些说清楚,我二人的情分也不至于如此。”
祝余宽慰道:“夫人如此通透,谢老爷也是和善之人,想必中间的误会自然有机会能解开。”
庄惜弱闻言眼眸微微一颤,随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今日谢家发生太多事了,我还要去料理老爷那边的事,言明这儿就交给你了。”
司徒笙看向庄惜弱带着谢府的人离开的背影,好奇问起:“方才,那谢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心中也有遗憾。”祝余不经意说出的这个也字,又让她陷入思绪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她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前世的遗憾是因谢展杀了她。可方才,谢展却险些为了她丧命。
究竟孰真孰假?
射北望还是从树上一跃而下,说道:“那练无名我已捉拿交于曹县令,只是今日之事未必有那么简单,从白日祭祖后我便一直盯着她,可她并无机会做这些手脚。”
司徒笙抬眸:“射大人是在怀疑,此案还有帮凶?难道真的是……”
祝余思虑道:“师兄,眼下还有一个时辰才过今日,恐再生出事来,还要劳烦师兄再找两人。”
“姑娘只管吩咐便是。”射北望道。
“一个是家住谢宅附近的陈伯,还有一个是戚秀秀。”
射北望颔首道:“好,我这就去。”
青书见这暗器高手竟对她言听计从,想必此女子是公子手下更为厉害的人物。
他忙恭维道:“此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姑娘的厉害,还望姑娘海涵。”
祝余一笑,故意支开他道:“你家公子如今还需人照顾,里头就劳烦青书兄弟了。”
“好,好。”青书果真轻快地走进屋。
待他走后,司徒笙才不解问道:“小余儿,眼下都快到子时了,为何还要如此匆忙去找戚秀秀他们?”
“你可还记得那密信所言,九月十三,要揭露谢家的丑闻。”祝余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道,“今日还未过,但愿是我多虑了。”
“是谁!”话落司徒笙一个激灵,跑到墙角捉出一正在听墙根的小厮来。
她厉声道:“你是何人?”
那小厮跪在地上求饶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我曾受过少主恩惠,方才听闻少主受伤,想来看望,并无恶意。”
祝余看向他手里捧着的衣物又问:“这些是什么?”
“这些?”那小厮抬起头答道,“这些是老爷今日换洗下来的衣物,嬷嬷让我赶紧处理掉这些晦气东西。”
祝余温和问道:“可否让我看看?”
“啊?”小厮抬头疑惑,忙点头递过去。
祝余翻看着衣物,的确是谢老爷穿的衣服,而这小厮看似也真的是路过。
她拿起鞋子,谁料手心却沾上一滩水,皱眉问道:“谢老爷的鞋袜怎得是湿的?”
小厮见状忙撇清关系道:“不是我,不是我,今日老爷换下来时这鞋袜就已经湿了。”
可她分明记得,谢老爷上阁前的鞋子分明是干的。
司徒笙小声猜测道:“今日谢老爷只去了望远阁,难道是踩到了祭台前的那滩水?”
祝余继续在指尖揉搓,是一股粘滑的感觉,果真与在望远阁上的那滩水渍一模一样。
她恍然大悟道:“阿笙,我好像知道,谢老爷为何会失控撞向那木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