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个字,就足够让周尔襟进入战时状态。
她知道了。
今日的情况足够让她后知后觉到在医院她亲他的时候,他牛仔裤里根本不是车钥匙。
他背影看着极淡定,动都没动一下,但信息并不安定:
“可以了,这话题就聊到这里。”
虞婳发给他一个表情包。
是一个熊猫人的图,表情老实懵懂又好像在忍,很像她平时要破防时故意绷着的表情,配字是“我本来就老实”
像她不是故意说的一样。
周尔襟却觉得愉悦,从未和她如此亲密过,好像她的大门向他敞开了,只是此刻,他都忍不住往上翻开她和他今晚的聊天记录。
而门内的虞婳看周尔襟的体检报告。
一点问题都没有,连很多人都有的颈椎小问题之类的都没有,他工作强度还这么大。
一条信息又跳到周尔襟手机上。
他往下翻,看见她说:“看报告,你好健康。”
周尔襟还未来得及回她,她又一条似自言自语的信息发来:
“像没拆封过的。”
周尔襟一瞬间都如有灼火烧他的耳根。
他没有回复,拿着手机的手维持同样姿势停在半空。
过了会儿,他消息才发到她手机上:
“不能告诉你。”
虞婳笑着,又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
“我睡了,晚安。”
“嗯。”
虞婳睡得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动她,托着她肩膀把她往枕头上放,调整她的睡姿。
早上醒的时候,周尔襟是抱着她的。
她近距离看着周尔襟,他睡得正沉,头发有点乱,但眼睫毛很干净地催着,鼻梁又高又直得像直立的游标卡尺一样,带攻击性地撑起他一整张斯文有余的脸。
被抱着醒来的感觉她从未有之,却觉得像是被托在掌心珍视珍爱着。
她故意不动,一直躺在他怀里,不想让他知道地贪恋这拥抱。
最后还是有人敲门,把周尔襟吵醒的。
周尔襟一睁眼,看见虞婳还在怀里,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脸,才动作有些迟钝地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就是陈问芸。
周尔襟一手搭着门框,尽力平静道:“早。”
陈问芸看见周尔襟头发乱乱的,眼睛半睁不睁,像被她硬叫起来的。
她叮嘱:“下来吃早餐,还有半个小时到婳婳上班时间,你送她过去。”
“嗯。”周尔襟迷蒙应她。
陈问芸开口:“我下去叫婳婳了。”
“不用叫。”周尔襟却叫住她。
陈问芸奇怪:“怎么,婳婳今天是还放假吗?”
周尔襟思索瞬间,还是决定告诉自己妈妈,略看一眼门内,声音低沉:“婳婳在里面。”
陈问芸骤听见这话,也意识到了两人有实质性进展,已经开始睡一张床了。
她心里有些动容,细声细语叮嘱:“那你帮婳婳梳梳头发擦擦脸,别耽误她时间,这里离她研究所还是有点距离的。”
“好。”周尔襟利落答应她。
陈问芸也不多打扰,直接就下去了。
但心情却是热流轻轻洋溢的,下楼动作都不知不觉轻了很多。
周尔襟从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拿了新的洗漱用品给她,虞婳刷牙的时候,他握着她的一把头发,在她身后帮她梳顺。
虞婳看着镜子里认真帮自己整理头发的周尔襟。
有点不敢想,和自己这么暧昧的是周尔襟。
依旧清俊轻熟的面庞,却穿着家居服,神态也温和松弛,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但这个哥哥和她过往很多年都最多是点头之交的状态。
吃过早餐,周尔襟送她到研究所门口。
车缓缓停下,虞婳轻声道:“那我下车啦,晚上见。”
周尔襟定定看着她,声音平静:“嗯。”
他手摁了一下旁边的按钮。
虞婳的手已经搭在车门上,但看着他的眼神,迟迟没有下去,犹豫着:“……我们是不是应该亲一下。”
周尔襟明明按了旁边的老板按键把车门锁了,还一脸淡定好像什么都干:“对我这么好?”
虞婳无语嗔笑,她松开车门,周尔襟微微倾身向她,点了点自己侧脸。
她凑近想去亲他的脸,但周尔襟忽然把脸转过来,她亲到的是周尔襟的嘴唇,哪怕只是瞬间。
虞婳也忍了一下笑:“你到底想干嘛?”
周尔襟厚脸皮地看着前方平静道:“想被你亲。”
虞婳无语地笑着。
和周尔襟kiss goodbye,是她未想过的,虞婳压着唇角,怕来往认识的人看见。
她下了车,背着包心情愉悦离开,脚步轻盈。
一进研究所楼栋的大门,就发现自己工作的那层楼走廊上很多人。
好像在等什么。
她好奇地乘电梯上楼,结果电梯门一开,所有人都看过来。
看见她的人立刻开始鼓掌。
虞婳又惊又懵,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掌声如雷,所有人站在走廊两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对。
她一路走,所有人都看着她,显然掌声是给她的。
她受宠若惊又不知道为何。
直到有前辈笑着道:“恭喜虞工,拿下国自然的青年基金,太能藏了,一直到公示我们才知道。”
“这么年轻,是我们所里唯一一个这么年轻拿到国自然A类的工程师,恭喜。”
“能成立自己的项目组了,恭喜虞工。”
虞婳才明白过来,今年国自然青年基金公示的时间比较晚,她自己是提前上会被捞知道了情况,但是今天才公示,大家才知道。
而郭静莲站在最尾笑着看她,一脸皱纹都柔和和蔼地加深深度。
虞婳看着或熟悉或生疏的面孔,还有自己的同门同事们,她忍不住有一点点眼热。
这一刻好似站在飘彩带的领奖台上。
为了让她能申请青基,郭老师还为她依托了相关的内地研究所,但她走到郭老师面前。
郭静莲却是如同什么都没做,只是她自己全力做成这件事的一样,在外人面前,欣慰又欣赏地淡声道:
“恭喜。”
虞婳有轻微眼热。
虽然项目科研针对点是她自己的找的,基金本子是自己写的,但老师的托举绝对不算少,她是幸运的,遇到恩师。
郭静莲认真道:“去别人组锻炼了半年,如果之后自己还带不起项目组,老师不会再帮你了,二十五岁是大人了。”
虞婳眼底微红,却轻笑:“谢谢您。”
郭静莲将一个文件夹交到她手上:“你自己可以成立项目组了,我给你名单,你自己从里面挑几个人进你的组。”
虞婳缓缓接过,好像接过了自己的任务接力棒。
游辞盈在旁边涕泗横流悄悄说:“终于不用看李畅脸色了,你自己是老板了,太爽了。”
而给她名单,无疑就是让她当小导师的意思。
今年学生还不能在她名下,但拨人,就是让她开始习惯带学生培养门生。
游辞盈凑过来和她说:“明年你升副高稳了,今年学生还不在你名下,明年你肯定就能收硕士生了。”
虞婳自己不敢断定,但有这进展,她自己也忍不住开心,好像经历长久的瓶颈,终于有进展,项目得到国家承认和资助,已经是突破。
又得到了所里的认同。
郭静莲走的时候还叮嘱她:“记得给所里交保护费,挂名我就不要了,设备共享的钱要交,四百多万的国家经费,不交点的话所里会找你。”
虞婳这个项目A类,最后国家是批的四百万给她进行科研,一般来说都要给所里交点保护费。
她破涕为笑。
李畅组里的人脸都绿了,站在对面走廊也不过去,连李畅都没拿上,被郭静莲团队里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拿了。
宫敏更是不敢看李畅脸色,毕竟是她弄出问题来的。
只有林千隐羡慕又崇拜地看着:
“虞工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