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蚩骨打心中骇然。
能隐匿修为、遮掩杀气之人,非先天高手,便是后天巅峰、返璞归真之辈。
可这少年,气息明明只在通脉后期,如何做到这等程度?
更让他惊怒的是,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长枪再起,如影随形,枪锋划破空气,直逼心口!
蚩骨打怒吼一声,须弥戒中宝刀出鞘,刀光如电,狠狠斩在枪尖!
“锵!”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他借力翻身后跃,凌空一转,落回亲卫阵中,脸色铁青。
短短数息,他竟连遭两次重击,若非修为深厚,几乎命丧当场!
“有刺客!”
“保护大首领!”
火蚩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刀剑出鞘,怒吼如潮,数十亲卫如狼似虎扑向那黑衣少年!
可那少年立于原地,不退反进,长枪一抖,
“轰!”
震动真元如江河决堤,凝成实质波浪,轰然爆发!
“砰砰砰!”
七八名冲在最前的士兵如断线纸鸢,被狂暴劲力震得凌空倒飞,口喷鲜血,砸倒一片!
其余人骇然止步,眼中首次浮现出恐惧。
”
那黑衣少年,正是叶辰。
他手中所握,乃是一杆饮尽无数强者之血的凶兵,天煞碎星枪。
枪身本为银光流转,夺目刺眼,此刻却涂了一层特制的灰鳞涂料,隐去锋芒,宛如凡铁。
而他的脸,在出手刹那,已被一块玄黑面巾遮掩,唯余一双眸子,冷如寒星,杀意如渊。
变故突起,满殿皆惊。
那些本已闭目待死的酋长子女,此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这人……是谁?
如此身手,绝非黑沼部落中人!
难道……是援军?还是……另有所图?
蚩骨打心头却愈发沉重。
那支细针射入体内后,一股诡异真元如活物般在他经脉中游走,竟久久不散!
他运功压制,却发现这股力量非但未弱,反而如野火燎原,隐隐与他体内真气对抗!
“这……是什么真元!”他脸色阴沉。
寻常武者,真元如火,强弱只在旺衰;
高手者,火势雄浑,凝而不散。
可这股力量,却如火中之精,炽烈、灵动、生生不息,仿佛拥有生命,任他如何驱逐,始终盘踞不退!
他死死盯住叶辰,神识扫过,
锻骨巅峰,确凿无疑。
可一个锻骨武者,竟能伤他?能破他宝甲?能留下如此诡异真元?
荒谬!
却又真实发生!
“杀!”
“杀了他!”
火蚩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杀气冲霄。
叶辰眸光一冷,体内《天元归元诀》轰然运转!
刹那间,天煞碎星枪枪尖腾起一朵赤红莲焰,火焰如活物般缠绕枪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横扫千军!”
一声低喝,长枪横扫!
“呼!”
枪影化作一轮满月,火焰如弧,劲风狂卷!
那红莲真元凝聚成实质冲击波,如怒涛拍岸,
“砰砰砰!”
十余名冲在最前的士兵如断木般横飞,铠甲碎裂,口吐鲜血,砸倒一片!
叶辰脚步不停,身形一错,
金鹏破虚!
嗖!
他如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在刀剑缝隙中穿梭而过,快到极致,仿佛瞬移!
下一瞬,
他已立于蚩骨打面前,枪尖直指咽喉!
“练力如丝!”
五指一震,五千道震动真元自枪尖喷薄而出!
真元凝如实质,交错纵横,在空中织成一张杀机密布的光网,瞬间笼罩蚩骨打全身!
随着叶辰修为精进,这门秘技已臻化境,隐隐有突破桎梏、踏入新境之势!
“大地裂!”蚩骨打怒吼,生死关头,施展出成名绝技!
人阶上品宝刀骤然爆发出土黄色光芒,厚重如山岳,一刀斩向光网!
“嗤啦!”
刀锋破网,光网应声撕裂!
蚩骨打嘴角扬起狞笑:“雕虫小技!锻骨巅峰,也敢挑战半步后天!”
可那笑容,只维持了一瞬。
光网碎,却未散!
破碎的震动真元竟如活物般分裂重组,化作万千细若发丝的真元锁链,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无声无息,直透肌肤!
“什么!”蚩骨打大惊!
他这才明白,
真正的杀招,不在“网”
而在“丝”!
过去,叶辰的震动真元虽猛,却易被化解,一旦破碎便威力大减。
可如今,得逆鳞之血淬体后,他的真元已发生质变,
刚猛如雷,却又绵密如丝,断裂后仍可自主追踪,深入经脉,蚀骨伤魂!
然而,这一次的“练力如丝”
早已今非昔比。
自融合逆鳞之血后,叶辰的真元发生了本质蜕变,
那五千道震动真元,不再是刚猛有余而韧性不足的粗暴劲力,而是化作无坚不摧、绵延不绝的杀伐之丝!
它们如活物般坚韧,难以磨灭,纵被外力击散,也能自行重组,持续侵蚀。
虽未达到火精那般“生生不息”的境界,但要将其彻底消解,需耗费数倍真元,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应对。
此刻,漫天光丝如雨洒落,看似轻盈,却暗藏千钧杀机!
靠近者,无论是否触碰,皆被无形劲力撕裂,
一名贴身侍卫仅是抬手格挡,手臂便如豆腐般寸寸断裂,鲜血狂喷;
另一人试图闪避,却被细丝穿透肩胛,整个人被凌空切割成两截!
鲜血如雾,尸块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在火蚩军中堪称精锐的武者,在这场顶级对决的余波中,竟连蝼蚁都不如,顷刻间化作残骸。
蚩骨打瞳孔骤缩,冷汗浸透后背。
他死死盯着那密不透风的光丝网,心神剧震,
这已非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将武技打磨至极致后的艺术杀伐!
“大地护!”
他怒吼一声,刀锋狠狠刺入地面!
轰隆!
土黄色真元冲天而起,凝成一道厚重光膜,如龟甲般将他全身笼罩,坚不可摧!
“叮叮叮叮!”
光丝如暴雨击打铁盾,发出刺耳尖鸣!
无数细丝撞击在防御罩上,火星四溅,却未能破防。
蚩骨打稳住心神,呼吸稍缓,
暂时安全了。
可就在他松一口气的刹那,
叶辰,笑了。
那笑意隐藏在黑巾之下,冰冷而森然。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练力如丝,从来不是杀招。
它只是囚笼,是引信,是为了将蚩骨打钉死在这片战场中央!
“呼!”
刹那间,天煞碎星枪枪身腾起一朵暗红妖莲,火焰幽邃,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灼烧空气,发出滋滋声响。
紧接着,
“嗞啦!”
紫色电蛇自他体内狂涌而出,那是沉睡于识海深处的邪神种子所释放的禁忌之力!
电芒如龙,缠绕枪尖,与红莲业火交织,形成一幅毁灭图景,雷火共舞,阴阳逆乱!
“邪神之力,开启!”
叶辰仰天低喝,周身真元如火山喷发,气势节节攀升!
黑袍猎猎,长发飞扬,宛如远古战魔降临!
他一枪刺出,
“轰!!”
空气被绞碎,空间为之扭曲!
火焰与雷霆在枪尖交汇,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
那一瞬,正殿上空仿佛凭空升起一轮赤紫曜日,光芒刺目,热浪翻腾!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怒潮般扩散,
地面龟裂,石板炸飞,柱子崩塌!
离得近的士兵如同稻草人般被掀飞,骨骼尽碎,鲜血淋漓!
整座正殿,在这一击下摇摇欲坠!
蚩骨打脸色骤变,终于意识到,
错了!大错特错!
他以为叶辰以速度见长,便以厚土真元固守防御,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可他万万没想到,
叶辰真正的杀招,是力量的极致爆发!
“轰咔!!”
雷火交击,能量炸裂!
那曾坚不可摧的“大地护”防御罩,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土黄光屑如雪纷飞!
蚩骨打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胸前铠甲尽毁,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断裂的肋骨!
他重重砸落在地,口吐鲜血,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叶辰身形一晃,金鹏破虚再度施展,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天煞碎星枪化作一道灰影,枪尖直取蚩骨打心口,不给其半分喘息之机!
蚩骨打重伤垂死,五脏移位,剧痛钻心,却仍拼死挥刀,欲做最后一搏!
可就在刀锋即将劈出的刹那,
“嗡!”
他眼前骤然一暗,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凭空浮现!
那漩涡深不见底,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深渊,释放出恐怖的吸力,竟要将他的神魂生生扯出体外!
“不!”蚩骨打瞳孔骤缩,惊骇欲绝!
他猛咬舌尖,鲜血迸涌,以剧痛强行稳住心神,挣脱幻觉!
可就在他意识回笼的瞬间,
“嗖!”
一杆灰色长枪已如毒蛇吐信,无声无息,直抵咽喉!
“噗!”
枪尖破喉,血花飞溅!
那曾坚不可摧的护体真元,早已在雷火轰击下荡然无存,此刻薄如蝉翼,根本无法阻挡!
冰冷的枪锋贯穿气管,斩断颈椎,鲜血顺着枪身汩汩涌出。
蚩骨打瞪大双眼,喉咙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怔怔望着那刺入体内的枪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从统帅千军、意气风发,到命悬一线、喉断魂消,
不过一息之间。
他毕生追逐的权势、财富、美人、霸业……
一统南疆的宏图,名留青史的野心,
尽数化为泡影,随这一枪,烟消云散。
叶辰冷眸如霜,震动真元顺枪而入,轰入其五脏六腑!
“轰!”
蚩骨打全身剧震,七窍喷血,双目神光迅速黯淡。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耳边响起一道冰冷少年音,
“娜氏部落亡魂,以你之血,祭奠!”
“原……原来是……娜氏……”蚩骨打嘴角微微抽动,似想冷笑,似想讥讽,可那表情尚未成型,便已凝固在脸上。
“噗通!”
尸体重重倒地,尘土飞扬。
叶辰收枪落地,却身形一晃,眼前骤然发黑,头晕目眩,几乎跪倒!
他急忙以天煞碎星枪撑地,才勉强站稳。
双目火辣刺痛,视线模糊,眼角甚至渗出血丝。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凛然,
六道武意,代价巨大。
对半步后天强者施展灵魂震慑,已超出他当前负荷。
若非关键时刻一击制敌,恐怕反噬更重。
此术,今后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
他抬手一挥,将蚩骨打尸首收入须弥戒。
全场死寂。
数千火蚩将士,连同俘虏,皆呆立原地,鸦雀无声。
他们望着那个黑衣少年,仿佛在看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蚩骨打,南疆一方霸主,半步后天强者,统御两万铁军的统帅……
就这么……死了?
一枪毙命,毫无反抗!
大军瞬间崩溃。
蚩骨打一死,火蚩军心尽丧。
数千人围立当场,竟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普通士兵,不过练体二重,十几年苦修,连易筋门槛都难触及;
中层将领,最多锻骨初期;
真正能称得上高手的,唯有左、右二将,皆为通脉期强者。
可左将军已被派去追剿逃亡者,远在百里之外。
而此刻,仅存的右将军正瑟瑟发抖,冷汗浸透重甲,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死死盯着叶辰,生怕对方枪尖一转,便指向自己。
在他身旁,数名亲卫如木雕泥塑,毫无战意。
在叶辰面前,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一枪可杀百人,何须正眼相看?
此刻,叶辰立于废墟中央,黑袍染血,枪锋滴血。
三千大军环伺,却无人敢动。
不是不恨,不是不怒,
而是恐惧,已深入骨髓。
叶辰并未多看那右将军一眼,仿佛对方不过是尘埃。
他的目光扫过被押在正殿前的俘虏群,
那些曾麻木绝望的眼中,此刻燃起了炽热的光。
他们望着他,如同濒死者望见神明,眼中满是希冀、激动,甚至虔诚的崇拜。
有人低声颤抖:“是乾元……派来救我们的战神……”
叶辰心头微沉。
他知道,这份希望,终将破灭。
他可以杀蚩骨打,却无法逆转这乱世铁律。
火蚩部落不会因一将之死而崩塌,大军撤去后,新的统帅会来,更残酷的镇压将至。
这些人,终究难逃为奴终生、耗尽血骨的命运。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对黑沼酋长子女身上。
少年紧咬牙关,少女手腕淤青,却仍强撑不跪。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娜氏部落覆灭时,族人眼中同样的不甘与悲怆。
心念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