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完颜匡在众人陪同下大步走来,脸色铁青。
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明玥和神色复杂的完颜萍。
谷中好手也纷纷现身,将欧阳锋与那江止水人隐隐围在中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杨过心知误会深了,连忙转身,对完颜将军深深一揖:“老将军息怒!此事绝非您所想那般,容杨过解释!”
他侧身引见欧阳锋,“这位确是在下义父,西毒欧阳锋。只是义父他行事……或许有些特立独行,但绝非宵小之徒。其中定然有误会!”
“西毒欧阳锋?”完颜将军瞳孔微缩,显然听过这个名号,但脸色并未缓和,“哼,名头再响,行此鬼祟之事,又当何解?还有他身边那人,又是谁?”
江止水主动抱拳:“晚辈明教江止水。”
完颜将军目光一凝,暗忖道:“明教?不是远在塞北吗?怎会突然现身中原?”
他重重哼了一声,袖袍一拂:
“哼!西毒欧阳锋,名头老夫自然听过!只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人物,行事竟也如此……不拘小节!”
“还有这位江小友,抗蒙大义自是人人有责,但窥探他人私产,岂是英雄所为?”
杨过深知此事是义父理亏,再次躬身:“老将军教训的是。此事确是义父与江兄弟唐突了。然其中必有缘由。还请老将军息怒。看在晚辈薄面,且听他们一言如何?”
明玥见状,轻轻拽了拽完颜将军的衣袖,柔声劝道:叔祖息怒。杨大侠出手相助,化解干戈,想来他这位义父行事也该有分寸......
完颜匡心知若真动起手来,己方纵然人多,面对欧阳锋这等绝顶高手也未必能讨得好去,更兼有杨过在中间,场面势必难以收拾。
他沉声道:“好!老夫就看在杨小友的面子上,且听你们有何说辞!厅中叙话!”
说罢,转身率先向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众人随之入内,分宾主落座。
气氛虽不似方才剑拔弩张,却依旧凝重。
侍从重新奉上茶水,但无人去动。
完颜将军端坐主位,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锋和江止水:“说吧!欧阳先生,江小友,你二人夜探我谷,意图不明,究竟所为何来?若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即便有杨小友在,老夫也难容他人如此轻侮!”
话音一落,帐外甲胄声响,众多军士应声而入,为其撑腰。
欧阳锋自入厅后便一直沉默。他生性狂傲,不惯解释,但见杨过在场,且此事确实理亏,便哼了一声,瓮声道:“老夫自然是为金国宝藏而来。”
完颜匡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好一个‘自然’!欧阳先生倒是坦率得可爱。”
江止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接口:“完颜将军,此事由晚辈说明更为妥当。我明教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搜集、转运物资,支援各地抗蒙义军。半年前,我们偶然得知,金国覆灭前夕,曾有一批用于复国的大批财宝与军械图谱被秘密藏匿——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那是我大金遗物!”完颜匡声音陡然一沉。
“是。”江止水不卑不亢,“可金国当年每年自宋国掠去金银无数,宋廷亦年年岁贡。如今蒙古势大,铁蹄之下,岂分金宋?这批宝藏若再不起出活用,只怕不久便将落入蒙古之手。”
杨过此时也踏前一步,沉声道:“老将军,江山已改,宿敌已非。如今你我共面强虏,何不暂搁旧怨,联手寻宝,以抗蒙古?”
欧阳锋此时也闷声开口:“老夫不管什么金国宋国,只知蒙古人扰了我清静,是天下之敌。”
然而,他真正的盘算远非如此。
他之所以寻找宝藏,实是为了扶助杨过成就霸业,但这争夺天下的真心,此刻自然不能明说。
明玥劝道:“叔祖,宝藏深埋地下,于复国无益,于抗蒙无补。不如以此为纽带,联结豪杰,共御外侮,方不负其价值。”
完颜将军沉默不语,最终长叹一声:
“罢了…明玥这丫头,看得比老夫明白。江山早非昔日江山,故国……也只在梦回之时。如今驱尽我女真血脉、毁我宗庙的,是蒙古。老夫隐居于此,积蓄力量,又何尝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抗击蒙古!”
杨过见完颜将军态度松动,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一场干戈总算化为玉帛。
他见老将军神色不似作伪,便与明玥对视一眼,见她微微颔首,眼中亦有鼓励之色,这才上前一步,抱拳道:“老将军深明大义,以天下苍生为念,实乃万民之幸。既然如此,不知那藏宝图的线索,如今在何处?若能尽快寻得,对抗蒙大业必是如虎添翼。”
完颜老将军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抗蒙大业,确需资财。既然话已说开,老夫也不瞒诸位。其实...老夫手中虽掌握着宝藏的线索,却并不知晓藏宝图的确切位置。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讶色。
欧阳锋浓眉一挑:此话何意?
完颜将军继续道:“当年情势危急,为防万一,藏宝图被分作了数份,由几位核心人物分别保管。老夫手中,只有其中一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铜制小筒,旋开盖子,倒出一卷色泽泛黄、边缘有些残破的羊皮纸,在桌上小心铺开。
只见上面用墨笔勾勒着一些山水地形,标注着奇特的符号,但显然只是局部。
欧阳锋哼了一声,倒也干脆,从他那宽大的黑袍内袋里也取出一份材质相仿的羊皮残片,拍在桌上:“老夫这份,是从慈恩和尚,也就是过去的铁掌帮主裘千仞手中偶然得来的。”
他的那份图上,线条更为粗犷,着重描绘的似乎是地下甬道与机关布局。
这时,明玥轻声道:“我这里……也有两份。”
在完颜将军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她取出两份保存更为完好的羊皮纸。
一份得自潇湘子遗物,另一份则是窃取自忽必烈。
一份似乎标注了宝藏入口的周边环境与伪装,另一份则详细绘制了谷外某处作为参照物的险峻山峰与秘密路径。
四份残图在灯下拼合,隐约显出一个完整的地形轮廓,但中央仍有一处明显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