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刀光闪过,右腿应声而断。
血雾如残梅溅上青藤,她眉梢未动,眼中只有狠辣绝决。
以赤焰封住断口,任由断肢坠落深渊,野藤疯长中,断口骨白映着胭脂红。
没有片刻迟疑,她展翅飞身而起,血染长空。
暗处,许长安暗自咋舌。
“好狠的女人。”
显然,他也没料到这女人会狠绝至此,壮士断腕说来容易,但破釜沉舟的勇气岂是寻常人能有的。
然而,女人的狠辣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准备操纵藤蔓,继续围堵之际。
那条不断下坠的断腿,内部逐渐亮起刺眼光芒。
淡淡的红色光晕从断口溢出,下一瞬如熔铁般炽烈红光爆发,将幽深逼仄的通道照亮,仿佛染上一层血色。
红光还在暴涨,撕裂血骨穿透皮膜,血肉皮肤在血光中微微透明。
内部气血在疯狂翻腾,像被困住的火焰不断找寻宣泄口。
下一瞬,红光骤然收缩,又猛地炸开——
嗡——
无声的光爆以断腿为中心,呈圆形向外推散。
所过之处,翠绿的藤蔓瞬间被烤成焦黑,虬木裂开蛛网状裂纹,渗出的汁液瞬间被高温光浪蒸成白雾。
紧接着,几乎实质化的声浪和冲击波轰然爆发。
仿佛天雷炸裂,又仿佛数以亿万计的怪年同时嘶鸣,尖锐繁乱的嘶鸣刺的人双耳短暂失聪。
通道深处藤蔓巨幕如纸糊般被撕开,碗口粗的藤蔓根根断裂,乳白汁液在空中飞溅。
更深处的木质壁垒更不堪一击,冲击波撞上去的瞬间,便从接触点向外崩裂。
无数木屑如暴雨般射向四方,仅仅三息过后,这颗直径超过二十公里的木球,彻底瓦解。
冲击波没有停,继续向外扩散,狂暴的气浪席卷整个木相世界。
下方广袤的原始古林瞬间山崩地裂,百丈巨树在气浪中轰然断裂,下方厚厚的腐殖土被掀飞数丈深,一派末日景象。
冲击波继续向下,撞上木相世界壁垒。
那层仿佛是由无数藤蔓脉络交织成的壁垒,在冲击下先是泛起细密的裂纹,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一张不断扩大的网。
咔嚓!
一声脆响传遍整个木相世界,世界壁垒从底部开始崩碎。
万千碎片朝着四周飞溅,带着焦黑的木质纹路,还燃着赤色火星。
碎片在漫天血与火中缓缓分解,消失在赤色气浪里,只留下一片弥漫的血雾。
狂暴气浪撕裂侍女武王背后气血双翼,断腿处也在冲击下崩裂,鲜血再次涌出,洒落长空。
她的身形失去支撑,如断线的风筝往下坠落。
在漫天血火与土崩瓦解的木相碎片中,她头朝下,朝着无垠深处下落。
但浮现眼前的依然不是银月城的夜幕,而是一片灰白。
“还没完吗?”
她的身形自由落体,不停往下坠,衣袂被下坠的气流掀起,露出狰狞的半截断腿。
抬头望去,上方木相碎片的流火划破长空;低头看去,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灰白。
无天无地,无边无际。
四周空无一物,只有她一人这方世界中孤零零地下坠,像一颗被世界遗弃的尘埃,在无边的寂静里沉沦。
她脸上没有太多意外,再度展开气血双翼稳住身体。
“水火金土木,五行过后,这次是什么?”
回应她的,是身前的空间荡起的一缕风息,她眼神微动,喃喃轻语:“风吗?”
身前风息逐渐加强,凝成一个旋转的白色气旋。气旋中,一袭青衫缓缓凝聚。
啪!啪!啪!
许长安双手轻轻鼓掌,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一个邻家男孩。
“是你!”
侍女武王眼中寒光一闪,没有半句废话,独腿虚踏一步,骤然杀至身前。
“噗”
一声轻响,许长安没有半点反抗,身影如气泡般炸开,化作漫天细小的风息散落。
“话都不让说,这是有多恨我?”
下一秒,他的声音从再次身后传来。
侍女武王猛地扭身,只见身后的风息重新凝聚,许长安摊了摊手,面带微笑。
“不过是一具风相化出的分身,别太激动。”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卷起无数微小气旋。
数以万计的许长安从气旋中走出,或坐或站,或笑或叹,密密麻麻布满了眼前空间。
铺天盖地的许长安同时开口,语气略带戏谑,“要报仇,给你杀个够。”
知道眼前没有真身,侍女武王也没有出手的欲望,她冷笑一声。
“鼠辈!”
双翼背后震动,染血的衣袂在虚空中飘动,带着一股凄烈的决绝。
“四品神道,地下神境,最多七粒神种。”
她声音冷冽,气血激荡下断腿处凝聚一条血气大腿,“你你如此年纪,我不信你七道神种全入四品。”
“这风相,应该就是你最后手段了吧?来吧!”
就在她准备出手时,漫天的许长安突然动了。
所有身影如潮水般向中间汇聚,风息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无数风铃同时作响,最终重新凝成一个许长安。
他掌心托着一个旋转的青色旋风,风眼处泛着淡淡的金光,风声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面露凝重之色,气血消耗已经过半,但仍做好了迎战准备。
可许长安却收起了手中的旋风,脸上露出几分惋惜:
“五行之力之前玩得太多,这风相之力,说实话,真想试试。”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不论敌对,这确实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不过,没有必要了。”
话音落下,他摇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响在空间中回荡,她身前世界开始出现裂纹,裂纹蔓延到整个世界。
整个风相世界竟在缓缓崩塌,如破碎的玻璃般剥落,露出背后的景象。
可她没有丝毫高兴之色,反而脸色阴沉似水。
对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杀她,而是拖延时间。现在突然放弃,只有一个可能。
当城主府的庭院出现眼前,她抬头上望,瞳孔骤然收缩。
天际群星隐匿,一轮明月高悬。
夜风习习,算不得冰凉,却冻得人彻骨生寒。
新星是没有卫星的,也自然是没有月亮的。
侍女武王唇角微动,声音干涩,道出四字:
“银月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