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小雨,出门不方便,每次回家,安以南的裤脚都会湿透一片。
最重要的是,家里的衣服晾不干,闻起来有一股味道。
安以南在期待阴天快点过去的时候,厉野在厨房切菜,剁肉的声音混合雨水的淅淅沥沥声,别提惹人心烦。
她干脆从客厅回到房间。
还没回房间半小时,院子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好家伙,安以南放下手里的书本,目光透过玻璃窗户,见到孟逢春踩着院子的积水,打着伞开门。
门打开,来的人是手里拎着网兜、脸上带着局促笑容的赵二妹。
不多时,赵二妹来到客厅,安以南已经披上薄薄的雾蓝针织毛衣,坐在沙发上,倒着凉茶,氤氲的热气冒起。
赵二妹熟练地坐在沙发上,将网兜放在茶几,局促地搓搓手。
网兜装着三个苹果、一罐饼干、外加一盒酥饼。酥饼是新开的白玉堂家的,味道一绝,小满月每次路过都缠着安以南去买。
“小安,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家小宝的事。”
赵二妹说起小宝,眼里止不住地忧虑,坐也坐不好,一口气像土豆子倒出事情原委。
这时候孟逢春已经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厉野探头,瞥了一眼,在剁肉的时候放轻了力道。
墙面的指针在转动,茶杯里的水逐渐冰冷。
安以南听完全程后,轻声问:“你是担心小宝真的跟吴千走吗?”
“我倒是不担心,孩子也快大了,能松手就松手,可我心里不平。”
“你不平是小宝不理解你,还要跟亲爹走吗?”安以南小呷几口茶,喉咙的干涩压下几分。
她放下白瓷的茶杯,身体舒展。
对面的赵二妹摇摇头说:“我今天已经想开,倒也没那么难受,可是我心里不安,我也不知道自己不安什么?明明他是小宝的爸爸,再怎么样又不会对小宝怎么样?”
赵二妹说完,轻叹一声。
安以南:“小宝他们还在首都吗?”
“下个月会离开首都。”
赵二妹将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安以南。
安以南正色地说:“既然你担心小宝,要不找人跟着吴千,确认没啥事,你也放心不少。”
赵二妹诧异地问:“这会不会犯法?”
“找人跟着,又不干嘛?犯什么法。”
安以南镇定自若,可赵二妹的双手不知道放哪,眼神飘忽不定。
她没吱声。
许久,赵二妹郑重其事地说:“你有认识的人吗?”
安以南道:“有。”
*
屋檐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穿着皮鞋的脚踩上去,进了堂屋后,男人坐在沙发上,潇洒地给自己倒杯水。
“你舍得回来了?对了,今天小安姐来找你,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女人掀开里屋的布帘,一头俏皮短发,穿着沉闷的蓝色、黑裤、布鞋,瞧着朴素,水灵灵的手臂有一串色泽润明的玉手镯。
“你瞧你,家里又不是没钱,你怎么不去西街新开的理发店,把头发烫烫,再换上布拉吉、小皮鞋。”
施连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惬意地右腿搭在左腿上,接过信封,拆开来一瞧。
贺兰兰怪嗔他一眼,“我打扮得那么时髦,你不怕胡同里的老太太们嘴碎。”
“她们能嘴碎什么?”
“你不在家,天天就我一个人在家,然后我有一天打扮时髦,你说人家会不会说我背着你偷人。”
贺兰兰从矮柜上面拿出暖壶,还有一个褐色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喝。
施连习惯地接过,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能找到比我优秀的男人,那我就谢天谢地。”
“呸!”
贺兰兰啐了他一口,转身回了厨房。
这几年施连在安以南手底下做事,报酬还不少。再加上施连不习惯每天坐班,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到处在街边乱窜,结交各种人。
有次他见到被家暴、生不出孩子,被赶出来的贺兰兰,当时气血上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贺兰兰哭得像他以前班上的爱哭女同学,而贺兰兰哭得实在太凄惨。
总之,施连英雄救美,把自己救到医院。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出钱找人,帮他摆平这件事,同时禁止他在外斗殴。、
施连之后再也不敢。
贺兰兰娘家的人嫌弃她离婚丢脸,所以她没家可去。
施连心软收留她,两人就这么不清不白地住在一起,对外说是夫妻,可结婚证没打。
其实施连想打结婚证。他不是不负责的人。
可贺兰兰经过前夫的事,一直不愿意跟施连领结婚证。
施连明白,这是贺兰兰的心结。既然如此,何不尊重她,给彼此一个体面。
于是两人一直搭伙过日子。
施连想到那些往事,摇摇头后,再看完安以南寄来的信,心里有了数。
他等会出门去找几个兄弟帮忙盯着叫“吴千”的人。上面有对方的照片,还有酒店住址。
信封里面还有一叠钱。
施连拿出来数了数,拢共五百块钱。
出手可真大方。
施连取出三百,给兄弟两百分掉,剩下一百给自己,还有两百被他单独放进口袋。
等到贺兰兰端着面汤出来后,施连伸出手接过。
面汤撒了葱花,还放了鸡蛋,加了点瘦肉。施连一口气吃光面条,还把汤也喝了。
贺兰兰坐在对面,望着他的吃相,揶揄着:“你别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还不是你做饭好吃。”施连吃饱喝足,站起身伸懒腰。
“我要出去,你在家好好待着。”
“你又出去?我听说北街的鞋厂招人,你要不要去应聘?”
贺兰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赶紧追上去。
一眨眼的工夫,却不见施连的身影。
贺兰兰惆怅地回到家。
他一天到晚不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营生,问他,他就说“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他压根不把她放在心里。
要是万一改天出事怎么办?
贺兰兰收拾他吃剩下的碗,心里埋怨,结果一端起来碗,底下压着钱,数了数正好两百块钱。
估计是留给她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