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前来报信的斥候，被苏震岳身上那股恐怖的气势，压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是……是的，大将军。”
“根据我们从燕军溃兵口中得到的情报。”
“昨夜，白松浩不知何故，竟然在战前放任其麾下士兵饮酒作乐。”
“结果被陛下抓住了机会，连夜劫营。”
“燕军当场炸营，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
苏震岳听完，彻底懵逼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白松浩？
那个与他在边境线上斗了十年，用兵稳重如山，滴水不漏的白松浩？
他会在两军对垒之时，犯下让士卒饮酒这种连新兵蛋子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这，怎么可能！
“不对！”
苏震岳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知道，白松浩绝不是那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蠢货。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那个小皇帝……”
他喃喃自语，心中第一次对那个他一直都未曾放在眼里的年轻帝王，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运气好。”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自己，乃至所有人，都彻底小看了这位皇帝。
他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他要亲眼去看看，那个小皇帝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要亲口去问问那些虎卫军的将士，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知道，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下达了命令。
“备马！”
“我要亲自去一趟陛下的营地！”
另一边，大乾中军主帐。
李牧原召集了所有虎卫军的将领，前来开会。
昏暗的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那些刚刚才瓜分了无数战利品，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偏将们，此刻一个个都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着主位之上那个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的年轻帝王，心中充满了敬畏和不安。
李牧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废话。
他只是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缓缓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随即开门见山地问道。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对朕很不服气。”
“也知道有的人在背地里想对朕动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朕就在这里。”
“谁想动手，可以直接站出来。”
“朕，随时恭候。”
此言一出，整个帅帐瞬间落针可闻。
在场的，所有将领心思各异。
有的心中惊惧，冷汗直流。
有的还在权衡利弊，犹豫不决。
但更多的是直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对着李牧原拼命地叩起头来。
“陛下，我等绝无此心啊！”
“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李牧原看着他们那副忠心不二的模样，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对着身旁的赵高，使了个眼色。
赵高心领神会，将一个一直带在身边的，沉甸甸的行囊拿了上来。
他没有打开。
只是将行囊的口子，解开。
然后猛地往地上一倒。
咕噜噜……
一颗死不瞑目的，还带着几分惊恐和不甘表情的人头，从行囊中滚了出来。
滚到了众人的面前。
是苏禾！
“……”
整个帅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还跪在地上的将领，看着那颗熟悉的人头，都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
皇帝之前那句‘很快，你们就能见到他了’是什么意思。
李牧原看着他们那副吓破了胆的模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了无上威严的语气，直接立威。
“从今天开始。”
“这支军队由朕全权掌控。”
“你们所有人，都只能辅助。”
“谁，赞成？”
“谁，反对？”
他知道，苏震岳派这五万大军来，根本目的只是担心自己这边失守，给他带来麻烦，并没有真的想跟自己撕破脸。
所以，他也懒得再墨迹。
他要用最直接也最霸道的方式，将这支军队的兵权彻底拿到自己手里。
眼下，时机已到。
看着地上，苏禾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再看着高高在上，眼神冰冷，如同神魔一般的年轻帝王。
帅帐之内所有的虎卫军将领，心中最后的一丝侥闲和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们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废话。
李牧原很满意眼前的这个效果。
他知道，这群桀骜不驯的武将，已经被他彻底镇住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下达了一道足以让整个虎卫军都为之震动的命令。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从现在开始。”
“你们所有人，都离开自己原来所在的部队。”
“与朕带来的禁军和靖宇军的将领，进行换防。”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偏将都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换防？
还是和皇帝的亲军，进行换防？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将被彻底架空！
他们将彻底失去对自己麾下士卒的掌控权！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一时间，帅帐之内怨声载道，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不满和抗拒。
但，那又如何？
他们看着地上那颗苏禾的人头，再看看龙椅之上那个眼神已经再次变得冰冷的皇帝。
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吗？
他们不敢。
最终所有的人都只能无奈地，憋屈地躬身领命。
“我等……遵旨。”
李牧原看着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这支曾经只属于苏震岳的，最精锐的虎卫军。
已经开始慢慢地要姓李了。
他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等朕将这几万大军，彻底消化。”
“朕就应该有足够的资本，与那京城里的太后、边关的苏震岳，真正的分庭抗礼了！”
那一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