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皮特曼上将的声音传来。
“明白,部长先生,第10山地师,全体投入战场。”
扎格罗斯山脉深处,自哈罗德的命令下达后,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
数百架直升机将成建制的第10山地师士兵,以及山峦般的作战物资,投送到一个个临时开辟的前线营地里。
这一次,鹰酱人不再试探,不再后退。
他们顶着巨大的消耗和后勤压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拉开一张包围网,向着山脉核心区域进行强行军推进。
第一天,一支四十人的连队在穿越一片乱石坡时,遭到了火箭弹伏击。
吸取了阿尔法小组教训的士兵们在炮击第一时间就地卧倒,伤亡被控制在个位数。
但在他们起身反击时,迎接他们的是从多个角度射来的精准交叉火力。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
连队以阵亡4人,重伤6人的代价,冲上了对方阵地,只找到了几具波斯狮游击队员的尸体,和刚刚扛着火箭炮跑路的敌人留下的清晰脚印。
第三天,负责为大部队探路的一个斥候班组,在黎明时分的薄雾中,踩中了兔子产的一种反步兵跳雷。
爆炸声和惨叫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后续部队赶到时,班组的六个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而埋雷的敌人,早已不知所踪。
第七天,一支弹药消耗过半,正在等待直升机空投补给的小队,被一支仅仅七人的游击队从一公里外用缴获的狙击步枪,足足骚扰了五个小时。
他们无法锁定目标,任何暴露在掩体外的行动,都会招来致命的冷枪。
直到空中的武装直升机赶到,用航空机炮把那片山头犁了一遍,枪声才彻底停止。
一名精疲力竭的鹰酱士兵从岩石后探出头,他的钢盔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弹痕,人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只能坐在地上不断发抖。
半个月过去了。
第10山地师的伤亡名单上,已经写下了一百多个名字。
低落的士气在每个士兵疲惫的眼神中蔓延。
那些波斯狮游击队员,似乎天生就属于这片山脉。
他们对地形的利用,对天气的把握,已经炉火纯青。
他们越来越擅长使用兔子那门简陋的107火箭炮,他们甚至学会了如何预估鹰酱巡逻队因为疲劳而必然出现的精神懈怠期。
无数次,鹰酱的小队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但总会落入对方精心设计的埋伏圈。
但这一次,鹰酱人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
他们伤亡,但不后退。
他们减员,但后续部队源源不断。
他们的指挥官顶着压力,用士兵的命和天文数字的装备战损,硬生生地往前推进。
一座山头接一座山头的争夺。
一个山谷接一个山谷的清剿。
第10山地师,这台全球最昂贵的战争机器,正在以效率最低下的方式,寸土寸血地压缩着扎格罗斯之狼的生存空间。
游击队虽然打出了很多漂亮的伏击战,但他们每一次战斗过后,人员和弹药都会永久性地减少。
他们阵亡一个,就少一个。
而鹰酱的士兵,似乎无穷无尽。
……
山脉核心区,一个潮湿阴冷的山洞里。
火光跳跃,将十几张写满愁苦和疲惫的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抵抗组织扎格罗斯之狼的首领费萨尔,用一根烧黑的木棍,在泥土地上画出了一幅简陋的地图。
他伸出布满伤痕的手指,在地图外围画了一个不断向内收缩的圆圈。
“东边的霍梅尼山口,昨天失守了。我们留在那里掩护的23个兄弟,没有一个回来。”
“南边的无名河谷,现在每天至少有四个架次的鹰酱武装直升机在巡逻,我们已经无法从那里获得任何补给了。”
“我们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这片不足三十平方公里的区域里。”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伤员疼痛难忍发出的低沉呻吟。
负责清点物资的副官阿巴斯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费萨尔,我们现在还能战斗的人,剩下不到两百个了,人人带伤。”
“我们的粮食,只够所有人吃三天。淡水需要派人去山下的溪流取,但那里已经被鹰酱人的狙击手盯死了,昨天我们派出去三个人,没有一个回来。”
“最重要的是。”他举起手里最后一排火箭弹:
“这是我们最后的武器,12枚107火箭炮炮弹。打完……我们就只能用步枪去跟他们的飞机和装甲车拼命了。”
鹰酱人用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伤亡数字,成功把他们逼入了绝境。
山洞里的首领们,一个个都垂着头,不发一言。
有人绝望地用头撞着冰冷的岩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投降吧……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个年纪大的头目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闭嘴!”费萨尔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的儿子就死在街头,是鹰酱人把他吊死在电线杆上!你想让我去亲吻杀死我儿子的凶手的靴子吗?”
愤怒的吼声在山洞里回荡,但回应他的是更深的沉默。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兵力耗尽、弹尽粮绝,是无法用意志去逆转的现实。
他们仿佛已经能看到几天后,自己的尸体被鹰酱士兵踩在脚下,成为报纸上的又一张战功照片。
就在这片凝固的死寂中,角落里,一个最年轻的指挥官,负责通讯的法哈德,忽然抬起头。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台北斗一代终端机,兔子援助他们的神奇盒子。
正是靠着它,他们才得以一次次在没有GpS的情况下,精确地导航和定位,给了鹰酱巨大的麻烦。
但是此刻,这台终端机也成了最讽刺的摆设。
再强大的导航,也无法给他们指引出一条生路。
法哈德的嘴唇干裂,他死死地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似乎要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灌注进去。
忽然,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确信的颤抖。
“我们……能不能……向兔子求救?”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到他身上。
一名脾气火爆的头领立刻嗤笑出声:
“求救?你疯了吗?法哈德!兔子只是卖武器给我们!你以为他们会为了我们,去跟鹰酱人开战?”
“是啊,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过是他们用来给鹰酱放血的棋子!”
“鹰酱人把整个第10山地师都派进来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我们对兔子来说,还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