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明诛跟虞屹这一闹,蔺太夫人事后便病倒了,当年她昧下儿媳妇聘礼的事也传了出去。
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只听说过有夫家花妻子嫁妆的,没听说过谁家婆母连聘礼都不放过,蔺太夫人的心可真黑!”
“聘礼被婆母拿了,嫁妆被小妾抢了,蔺夫人可真惨,幸好还有个强硬的兄长,不然不得被欺负死?”
“谁说不是呢,蔺大人也是糊涂,纵容母亲抢儿媳聘礼,小妾在府中以主母自居,听说她生的那庶子都口口声声喊那小妾母亲,也太没规矩了。”
“如此说来,蔺夫人的命好也不好,听说连明珠郡主都为她出头,狠狠教训了那太夫人一顿,那小妾的庶子至今还在祠堂跪着呢!蔺督主给他母亲找了个好儿媳啊!”
京城中,对明诛赞誉着为多数,但也有少数不赞同她行为的。
“可我怎么听说,蔺太夫人都被她给气病了?好歹是长辈,这般行事岂不有违孝道?”
“女戒开篇便是‘卑弱’二字,长辈所言,是也不是,皆应顺从,如今竟敢顶撞争执,致长者染疾,实乃不该......”
这些外界的传言,明诛并未理会,她本也不是能被世人那一张嘴束缚的人。
从蔺家离开后,明诛直接回了誉王府。
得知她回来,誉王当即让未九找她去书房。
明诛不急不慢的将从蔺家带回来的聘礼安置好以后,这才过去。
此时誉王正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的东西,眉头紧拧。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誉王缓缓抬头,就见他那个整日心大的不得了的女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今日去蔺家的事,可办成了?”他随意问了一句。
“你女儿出马,有办不成的事?”明诛得意炫耀。
若换做平日,看到她这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劲头,誉王早就一盆冷水泼下来了。
但此时他却无一丝表情,眉头依旧拧在一起。
明诛觉得不对劲,看了眼他手中那四四方方的东西,问道:“皇帝又找你麻烦了?”
今日一早,她还没出门的时候,皇帝便宣召父王进宫,明诛估摸着,是不是皇帝又有任务交给他,且这个任务相当棘手。
誉王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可知,使臣即将进京一事?”
“知道,昨日阿筝便已出城,迎接使臣去了。”她负皇命,负责接待使臣,使臣到达京城附近的消息一早就有人告知于她。
但这件事跟父王有什么关系?
不等明诛想通其中缘由,誉王便接着道:“除了使臣进京一事,雀字号还收到另一则消息。”
他抬头看向明诛,那双与明诛极像的眸中情绪翻涌。
“逍遥宫宫主于月前突然消失,据探子回报,他行进的路线,很可能与使团遇上,咱们的人在双方遇到之前便失去了他的踪迹,为父怀疑......逍遥宫宫主已混入了使团之中。”
明诛猛地抬起头,眼中深不见底,“父王为何会有这样的推测?”
誉王没作声,将手中的东西扔到明诛怀中。
明诛拿起来一看,竟是块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令牌,上面青藤缠枝,赫然是逍遥宫的标志!
不等明诛询问,誉王冷声道:“这便是你母亲身为逍遥宫圣女身份的象征,也就是刘青青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东西。”
当年他的王妃向他坦诚一切,并将这块圣女令牌交给了他,让他保管,因此刘青青一直不曾寻获,因为她根本找错了方向。
“原来这东西在父王手中。”明诛恍悟,怪不得她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原来竟在父王手中。
只是父王为何在这种时候将这东西拿出来?
明诛眼神一厉,“难道父王怀疑,逍遥宫宫主是为母妃而来?”
“父王也不知道,但我们的人上报,说一个月之前便有人在打听圣女令牌的下落,而逍遥宫宫主的行踪又刚好接近使团,为父便怀疑,他混进了使团中,原因与你母妃有关。”
“但母妃已经不在了。”
那个宫主难道不知母妃已死?
“最好是不知,若是他早已知晓,那他的目的,也许是你!”
誉王的眼神如刺骨寒冰,死死捏着拳头,眼中是彻骨的恨意。
他此生挚爱毁在逍遥宫手中,他还没找到机会报仇,对方便自己送上门了,誉王根本抑制不住心中杀意。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明诛。
“最近你先不要出门了,那迎接使臣的差事,父王明日便进宫面圣,帮你推了。”
传闻中逍遥宫宫主实力深不可测,女儿的武功虽强,他却不敢冒险。
“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明诛抿唇,“即便那个宫主真的混进使团之中,你又为何确定他是为我而来?”
“你不是说过,逍遥宫宫主并不知母妃身份,当年也只是宫人无意间拐走了母妃吗?”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就算逍遥宫宫主知道母妃的身份,又为何为她一个后辈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可是皇鳞卫继承人,除非那个宫主疯了,才会与专门克制他们这些门派的皇鳞卫对上。
誉王摇摇头,眉心未解。
他也不知为什么,可能因为妻子与逍遥宫有关,本能觉得逍遥宫宫主是为了女儿而来。
不过女儿说的对,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罢了,此事还需再查探一番,不过你最近还是注意着些,出门时多带些人。”誉王不放心的嘱咐道。
“还有你的差事,不用亲力亲为,咱们誉王府用不着靠差事攒功,有事交给鸿胪寺那些人便是。”
明诛翻白眼,“皇上将差事交给了我,即便不为功劳,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吧?这可牵扯着邦交。”
“那就交给明允谦那小子!”誉王气道:“狗皇帝就知道指使人,明允谦是他儿子,这种事凭什么让我女儿受累?!”
想到这誉王就气。
他整日因皇鳞卫的事忙成狗,自己的女儿却要去帮别人的爹分忧,狗皇帝是没女儿吗?!
等回头他忙完手中的事,非得也给狗皇帝的皇子们找点事做!
......
上缉事司大牢中。
刘青青奄奄一息的靠坐在角落,身上华贵的衣裙早已脏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白皙面庞,此时也已枯败,两颊凹陷,面如枯槁。
她静静的呆坐着,看着一只蟑螂熟门熟路的爬上她的鞋面,她却连动都不动一下,丝毫不觉惊慌害怕。
门外看管牢房的上缉事司狱卒见状,目露感慨。
当初刘青青刚进来时,嫌东嫌西,看到蟑螂比看见鬼还激动,如今不过月余,便已习惯了。
从一个锦衣玉食的贵妇人,成为一个与蟑螂爬虫为伍的疯妇,当真世事难料......
狱卒感慨两句,将今日的饭菜从牢门缝隙递了进去。
刘青青这才有了反应,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手脚并用的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几口便吃没了。
那狱卒见她疯疯癫癫,觉得有些可怜,便想问问她吃没吃饱,没吃饱便给她再添一些。
可他还没问出口,便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在他身后那条长长的甬道中,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带着兜帽,看不清神色。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刘青青面前,低头看着她,语带迟疑的喃喃自语:“这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