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汐的朱绫上穿了九个金环,每个金环上都坠了一个不会响的金铃。金铃冷硬,使本来以柔克刚的朱绫杀气陡增,被迎面打上一记,当场头颅开裂也不为过。
殷红汐只有在破釜沉舟时,才会给朱绫穿上金环。
这是面对险境的准备。
慕容琤空手攥住朱绫,被其中蕴含的内力震得手骨隐隐作痛,她当然知道殷红汐的身份,有备而来,事先做了不少设想,却还是被殷红汐这当头一击给冲了一下。昔日的金光明大护法,还真是不容小觑。慕容琤暗想。
然而她脸上还是一派风轻云淡的微笑,带着几分她特有的邪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一般。在朱绫缠上她之前迅速松手脱身,朱绫余力将椅子打了个粉碎,墙壁上也出现道道裂纹!
在看见慕容琤这张脸的瞬间,殷红汐就知道她中计了。或者说,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只不过并不在乎这点风险,这群人想要引她入彀,总得付出些什么,领主是假的,牧云台不会是假的,她上赌桌的决心,就是哪怕中计也没关系,杀掉这里所有人,她一样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只不过是给她破釜沉舟的决心,添了一把火而已。
长桌另一面,“待审”的魔教罪囚们第一时间被守卫控制,退出房间,其中就有一个双腿残废的,必须被人抬出去,显然就是两条小腿被殷红汐踩碎的牧云台。
殷红汐连慕容琤这个最大的对手都不管,锁定了牧云台,朱绫朝他打过去!慕容琤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可谁让他们还有用呢?当然不能让殷红汐这么容易就杀了他。立刻抢上前将朱绫打偏一寸,守卫立刻拖起牧云台就要走,慕容琤和殷红汐缠斗到一起,拖慢她的速度。
她没想到,殷红汐宁可暴露后心被她打中一掌,也要去杀牧云台!
朱绫甩出时的内力当场就把掩护牧云台离开的两个守卫震飞了开去,朱红绫罗似一条鲜艳毒蛇一般瞬间缠上了牧云台的脖子,硬生生把他往后拉!
慕容琤眉头一皱,截中抓住朱绫,朝着殷红汐又是一拳,她要是想躲,就得松手拉开距离!
殷红汐冷冷看了她一眼,扬手将她拳路一拨,看似是个以柔克刚的路子,袖中却喷射出毒雾!慕容琤知道她擅毒,早有防备,迅速退开避让,抄起长桌上一只茶杯全力掷出。砰!屋内朝外的一扇窗户被茶杯砸开,窗外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把羽箭射了进来,殷红汐震开大部分,肩头还是中了一箭,她毫不在乎,近似不知疼痛,朱绫缠住牧云台的脖子,硬生生拖着他后掠!
牧云台双腿只剩下半截,行动能力丧失,武功也跟废了没有差别,此时一边抠着自己脖子上的朱绫,一张脸涨得青红交替,一边拼尽全力朝慕容琤伸手,“救、救……”
他第三个字音淹没在一声窗扉破裂的爆声中,殷红汐直接撞碎了另一扇紧闭的窗户,拖着牧云台坠落下去,箭矢没法绕道,通通钉在了墙上,甚至还射中了几个没来得及离开的魔教罪囚和守卫。
慕容琤神色一凝,立刻翻窗去追。
外头的场地更空旷,殷红汐得以施展开拳脚,万一她要跑,可就不好抓了!
牧云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这高度不至于致命,但也够他受罪,满地打滚着叫唤、求饶,殷红汐冷笑着把朱绫一再收紧,等牧云台快死了,她再松松手,一边躲避着远处屋顶上射来的羽箭,一边拖着牧云台在地上磨,还时不时把他拽起来接一两支箭,把牧云台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肉。
慕容琤不敢贸然近她身,反正牧云台死了也不要紧,她的目的更不是杀殷红汐,不介意拖延时间,因此只和殷红汐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防止她突围逃跑,冷眼旁观她折磨牧云台。
殷红汐倒很“配合”她,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只是像个捉到硕鼠的狸猫一般,饶有兴致、甚至称得上专心致志地在折磨牧云台。
“教主给过你一双健全的腿,我就要从你身上取走一双健全的腿。”
“教主给了你作威作福的地位,我就要让你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
她狞笑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处境。城主府的羽箭是玄铁特质,搭配的弓也极重,非常人可以拉开,这些弓箭手专修此道,射出来的箭可以把一头活牛射个对穿。殷红汐内力护体,刚才那支箭没有贯穿她的肩膀,但箭头上的倒刺也足够伤者一阵好受,对她来说却好像全无影响!
她用后背撞碎窗户时那支箭也被硬生生撞断了,箭镞还留在肉里,把伤口撕裂得更大,血流不止,她后背朱红的衣料洇开一片深色。慕容琤皱起眉头。殷红汐简直是疯了,杜玉书再不来,她要是把自己活活折腾死,那她们还有什么玩头?
只要牧云台还没死,她的注意力就会优先着落在牧云台身上,那局势就尚可控制,等到牧云台一死,她势必大开杀戒,到时候就不得不把她弄死了!
慕容琤给周围戒备的飞骑精兵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全力防御包围,做好随时被殷红汐冲击的准备,她自己猱身上前,一掌劈上朱绫。
朱绫当然是不可能被手掌劈断的,但其上灌注的内力却可以被阻断,趁拴着牧云台那一端的朱绫失力一瞬,慕容琤一脚把牧云台踹了出去。“得救”的牧云台像狗似的往外边爬边求救,被坏了好事的殷红汐本该暴怒,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狂笑了出来。
这癫狂的样子让慕容琤挤了挤眼睛,她开始想今天这局把殷红汐当饵料引诱进来是不是个馊主意。她万一撑不住场子,这魔头疯起来一定会血洗晓月酒居!
殷红汐赤红的眼睛忽然盯紧了她,艳丽的五官扯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不是有刀的么,怎么不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