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你总会跟一个人说实话。
这个人,可能是你的母亲,可能是你的孩子,可能是你的爱人。也可能是一个信得过的朋友。
甚至是一个火车上,坐在你对面的陌生人。
人这辈子不告诉别人的,除了偷鸡摸狗的事,就是存款密码。
对于李宏伟来说,老余的事情是葛涛的错误,李宏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纠正葛涛的错误。
老余捞出来了,说明李宏伟的办法是对的。从侧面来说,李宏伟有解决办法的能力。
男人有能力,最先炫耀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谁都想在妻子面前,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况且,李宏伟从来没有防着田小雨。
夫妻之间,连存款密码都是通用的,那么,向妻子炫耀一下他有解决办法的能力,能让葛涛脱出困局,也是自然而然的。
在李宏伟心中,葛涛确实没用这笔假钱,老余也没用,这笔钱最终上缴,只不过是收拾了一冯老板而已。
能在老谢手下把人捞出来,李宏伟也很有成就感。他告诉田小雨的时候,也叮嘱妻子不能再告诉任何人。
他低估了女人炫耀的这个心,也低估了女人保守秘密的能力。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妻子会把这些东西告诉艳子的三姐。三姐又添油加醋来找葛涛算账。
李宏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原来,枕边人也是要防着?夫妻之间也要戒备?
这婚姻还有什么意思?连睡觉都不放松,还睡什么?
人的很多观念,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有些人决定一件事,需要一百年。有些人决定一件事,就需要一分钟。
三姐看李宏伟发愣,她端起杯子继续攻击李宏伟:“你发啥愣啊,真是田小雨说的,我妹夫都不见我面,我上哪知道这些事?”
李宏伟说:“三姐,小雨是瞎白话,你别信她——”
三姐不管真假,只要说出的话,能攻击到李宏伟和葛涛,她就高兴。
三姐信口开河:“田小雨说,将来李宏伟要是敢跟我变心,你看我咋收拾他!我可不像艳子这么熊包,我作死他!
“我让他毛都不剩一根,还让他臭名远扬,变成穷光蛋,在安城都待不下!让他灰溜溜地滚出安城!”
李宏伟脑子里嗡地一下,好像灌进去一窝蜜蜂,咬得他疼。
三姐还说:“对了,你家田小雨还说,说葛六子没有你就玩不转,这些事都是你帮他办的,你当初要走,葛六子就差跪下求你留下,有这事儿吧——”
李宏伟说:“你胡嘞嘞什么?”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李宏伟和三姐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瘦高个子走了进来,把手里的车钥匙咣当一声,丢在桌子上,把李宏伟的酒杯一下子撞翻。
进来的竟是葛涛。
葛涛是不是在门口停了很久?是不是刚才三姐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要不然怎么打翻酒杯?李宏伟抬头看着葛涛,心里翻江倒海。
也没什么可解释的,确实是他说的。
三姐一见葛涛,有点打怵,不过,她自以为攥住了葛涛的把柄:“六子,你要和我妹妹离婚,我不拦着,但你只给我妹妹那点东西,那绝对不行。”
葛涛自从进屋就没说话,他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拿出烟,却没有点,他斜睨着三姐:“你来干嘛?”
三姐见葛涛不屑的表情,没尊重她,她不高兴地说:“你说我来干啥?你跟艳子离婚,给那点钱不行。你还得给艳子20万,要不艳子就不签字。”
葛涛冷冷地注视着三姐:“你跟我睡了?”
三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你说啥呢,满嘴喷粪!”
葛涛说:“你没跟我睡,你跟我说这些干啥?你妹妹就跟我睡一次,我给她这些还少吗?”
三姐恼羞成怒,见葛涛当着她的面,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她气呼呼地说:“你娶了我妹妹,就必须对她负责!”
葛涛说:“她婚前就失身,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你应该找那些男人负责!”
三姐抓起杯子就向葛涛砸。
葛涛没动,杯子在葛涛脑袋上碎裂,倒是没有流血。
但三姐吓了一跳,可她不想就这么走,她还想借着艳子的名义要钱。
三姐说:“你就是个无赖!”
葛涛冷冷地盯着三姐:“艳子想跟我要钱,让艳子给我打电话,那是我俩的事情。你算哪根葱?你跟我要钱?你跟我睡过吗?
“凡是跟我有过一腿的女人,我都不会亏待她,但你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大姨子,你也不够格!”
三姐气咻咻地说:“葛涛,你不是人,你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葛涛说:“去告吧,你要是不知道衙门口冲哪开,我告诉你!你回去告诉艳子,想要钱,她自己给我打电话。不过,我再告诉你一声,撕破了脸,别说20万,她一分钱都捞不着!”
三姐被葛涛一番操作,早没有了对峙李宏伟的强横:“葛涛,你这么做损,就不怕遭报应?”
葛涛说:“你借着你妹子的名义,跑我这来诓钱,你不怕遭报应?”
三姐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余的事情我告你去!”
葛涛说:“刚才宏伟不是跟你说了吗?老余犯了天大的事,我都有能耐捞出来!想让艳子离婚时一分也捞不着,对我来说手掐把拿!”
三姐说:“葛涛,你给我等着——”
葛涛说:“这次对你是客气的,下次再敢来,你试试!”
三姐还想骂葛涛,顺子和两个保安进来,拽着三姐,把三姐拖出去。
房间里,杯盘狼藉,李宏伟有些尴尬地看着葛涛。
李宏伟说:“刚才,我和三姐在房间里说话,你都听见了?”
葛涛走到脸盆前,用水冲洗头上的杯子碎片:“哪句话?”
李宏伟说:“我觉得事情都过去了,那天又喝多点,就跟小雨说了两句,没想到她跟艳子和三姐乱说——”
葛涛洗了一个头,用毛巾擦着脑袋上和脸上的水,他走到李宏伟面前:“你也洗个头呗——”
李宏伟说:“我不洗,我回家洗——”
葛涛说:“洗洗头,让你清醒一下!”
葛涛忽然掐住李宏伟的脖子,把他抵在墙壁上:“你的嘴比我的裤腰带还松!你跟田小雨说这些干啥?老娘们的嘴你还能信,她们要是能守住秘密,这天下就是他们的,没咱们爷们啥事了!”
李宏伟被葛涛掐得上不来气,脸都憋红了,他挣扎了一下,忽然,他放弃了挣扎。
葛涛反倒松开手,给了李宏伟一杵子:“你是死猪啊,放赖?”
李宏伟坐在地上,忽然感觉疲惫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他有些呼吸困难。
葛涛这才发现李宏伟的脸色有些苍白。
葛涛踢了李宏伟一脚:“事情都过去了,起来,咱俩喝两杯!”
李宏伟没有站起来:“我有点累——”
葛涛说:“那你回家吧,一晚上见不到你那个败家娘们,你就这样真没出息!”
葛涛伸手把李宏伟拽起来:“我天天换女人也没事,你可好,田小雨这一棵树就能把你吊死!”
李宏伟懒洋洋地问:“你说完了?”
葛涛恨铁不成钢地说:“说完了,你走吧——”
李宏伟出门走了。
葛涛发现窗台上李宏伟的包没有拿,摩托车钥匙搭在包外面,也没拿,他怎么回家?
葛涛拿起窗台上的包追出去,却发现李宏伟并没有往大厅方向走,而是往走廊里面走。
走廊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是葛涛的卧室加办公室,有一张双人床。
李宏伟开门走进葛涛的房间,他走到床边,就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他费力地爬到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葛涛站在门口,默默地站了半天。
他抓着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有点想不明白,我刚才就打了他一杵子,怎么不扛揍呢?还是,他要投怀送抱?
以前没发现他好这一口啊,难道他跟祁少宝一样,男女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