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顾爷爷。”
“你们来干什么！嫌我没被你们气死吗！给我滚！”顾老戎马一生，对人对己都很严厉。
年轻的时候更狠，现在老了心还软了些，对孙辈早就没那么严格了。
这一次，是第一次真的动手打孙儿。
以前都是吓唬吓唬，女儿再拦一拦，就这么糊弄过去。
顾老没给好脸色，顾妄言却还是上前去，蹲跪在老爷子跟前，尽管挨了打也还是乖巧无比的样子：“爷爷，让您生气是我不对，我真的错了，别生气了好吗？气坏了身体，我就太罪过了。”
沈向霆站在他身旁，也低着头：“对不起顾爷爷，让您生了那么大的气。”
顾老微怔。
其实孩子们哪里有错？
被他这样一顿揍，没半分埋怨，还来认错，这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孩子。
言言以前，不会这样的。
顾老哼了一声，看向别处：“顾家上上下下，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气我？！我会不会被气死，你还能在意？”
“我当然在意的爷爷，”顾妄言仰着头看他老人家，“以前是我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顾老眼神柔了一些，却还是没看他：“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错了，你就不会这样来气我这个老头子！”
“我没有，我的本意并不是想气您。”
“你就没让我省心过！在学校只知道打架闹事，后来更是叛逆地要跟姓陆那小子在一起，不同意就以死威胁！”顾老句句说得重，“现在倒是不跟他一起了，直接换了个人！你以为你换了你沈爷爷家的臭小子，我跟你沈爷爷交好，我就能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爷爷……”
“我还是不同意！你们要怎样？！”顾老看向沈向霆，“我不同意，你就跟姓陆的那小子一样，带着言言远走高飞？”
说完，又看向顾妄言：“我不同意，你就再跳一次楼！？”
“我不会的顾爷爷，”沈向霆说，“我喜欢言言，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不会那么自私。我们会努力让您同意。”
“爷爷，那样愚蠢的行径，一次就够了，”顾妄言真诚地看着顾老说，“您不同意，我就等。霆哥不比陆放，他是什么样的人，爷爷您不会不清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爷爷有什么理由会不同意我们。”
“我就是不同意！你胡闹够了就给我适可而止！”
两人没想到爷爷会反对得那么厉害。
但他们并不会放弃。
顾妄言是有上帝视角的人，他清楚明白家里人都爱他，他不会再在这些事上钻牛角尖。
爷爷并非真的不同意。
他们需要时间。
这时，王妈忽然来敲了敲门说：“老太爷，大少爷回来了。”
“爷爷在里面做什么？”
话音刚落，里面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迈了进来。
“天纵？”顾老看着门口的大孙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天纵一进来就看到这略显诡异的场景，愣了一下，黑色军靴往后一踩，眉头一皱：“嘶……什么情况？爷爷，干嘛呢？”
旁边那个……不是沈家那小子吗？他怎么在这？
“咳……”顾老清咳一声，拍拍顾妄言，“还不起来！”
顾天纵笑了一下：“顾妄言，你这一大早地给爷爷行那么大礼做什么？”
“哥……”
他哥常年出任务不在家中，上辈子他跟顾家断绝关系后，也是几乎没见过面了。
这一面，恍如隔世。
“嗯？？”顾天纵走过去，抬手一揉，更显惊讶，“怎么回事，不但乖乖喊了哥，摸头也不躲了，爷爷，这小子真改性了？”
顾老清了清嗓，没说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刚收队，好久没回家了就顺道回来看看您老人家。”顾天纵答。
顾妄言看着他，感慨万千。他哥一向比他让爷爷省心，年纪轻轻就是特种大队的队长，是爷爷的骄傲。
顾家有他哥在，才会有光明和未来吧。
“所以怎么回事？你小子又闯祸了？在这给爷爷拜神求饶？”
一个“又”字，足见顾家人对于顾妄言会闯祸这件事的习以为常，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连跳楼都敢，对自己这么狠，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顾天纵一掌拍在顾妄言的肩头，让顾老和沈向霆两人都变了色。
顾妄言更是肩膀往下一松，眉头疼得皱起来。
“怎么回事？”顾天纵敏锐得很，一下子瞧见了不对劲，抓着顾妄言的衣口往下一扯。
“哥——”
他扒得快，谁都没来得及阻拦，顾妄言自己也是。
沈向霆想拦没拦住，顾天纵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神情严肃：“这是什么？”
顾老承认：“刚被我揍了一顿！”
顾天纵虽然意外爷爷居然真的揍了弟弟，但那是次要的，眉目蹙起：“爷爷，您是只揍了他一顿，而不是拿鞭子抽过他吧？”
“什么鞭子？我拿藤条——什么意思？”
顾天纵盯着顾妄言：“顾妄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这些伤哪来的？”
“哥，我……”糟糕了。
顾天纵跟沈向霆一般高，气场也遗传了老爷子，以大哥的气势把想阻拦的沈向霆给瞪了回去，扯过顾妄言就跟扯小鸡崽似的拉到跟前。
他把他的上衣衣摆一卷，顾妄言反应过来想反抗。
顾妄言的身手跟普通人比是佼佼者，可在特种兵堂哥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
顾天纵平日里可都是跟歹徒生死搏斗的存在，与人交手招招致命。
他没对顾妄言下死手，只是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便三两下直击要害——爷爷刚刚抽过的地方。
顾妄言疼得一缩，身子一弯，上衣就被脱掉了。
背上那些新鲜的印痕无疑是爷爷刚刚揍的，但身上这些一道一道的……
顾天纵不出场则已，一出场就是王炸，把顾妄言炸了个精光。
他更是眼尖地看到了顾妄言的左手腕，一把扣住，让他躲无可躲。
跟那些浅粉的印子不同，左手腕的这些伤很新，很多，触目惊心。
顾老刚站起来，看见这一幕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扶住了一旁的桌角，刚刚憋回去的眼泪都没收住：“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手是怎么了啊……”
“自残？”顾天纵锐利的眼神盯着顾妄言，“顾妄言！你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