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
萧西棠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跟不上苏未吟的思维。
“多事之秋,凡事多留个心眼儿总没坏处。”萧南淮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那个陈远山,还在你手底下吗?”
“没有了。他前些日子立了功,也升任校尉了,我俩现在平级。”
萧南淮叮嘱,“此人心性不正,你自己多加留心。”
“知道,我俩现在各忙各的,碰面都很少了。”萧西棠回答,心里难免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
他又不是第一天去京畿卫,如今地皮都踩熟了,办事也摸着门路了,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下午早早的吃过晚饭,萧西棠骑马归营,按例和副尉一起去找麾下队正哨官询问自己不在这两日营中的情况。
下午萧南淮刚提过陈远山,这会儿就碰上了。
“萧校尉休沐回来啦。”陈远山主动打招呼。
萧西棠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声“陈校尉”。
自去年秋游在跃溪坪碰见之后,陈远山不再拍他的马屁,俩人关系明显疏远,除了公事,私下几乎没什么话说。
后来陈远山升任校尉,碰面都少了,见了也就是简单打个招呼。
陈远山回到营房,伸着懒腰往床上一躺,脑海中浮现出这次休沐回家相看的几个姑娘。
等一闭眼,那些或温婉或乖巧的脸,全部变得清冷英丽,眉毛变浓,鼻梁变挺,皮肤瓷白细腻,尤其眼尾那颗胭脂痣,仿若他痛失心上人而滴落在雪地里的一点心头血。
宁华郡主,昭王妃……如今,她已经站到了他再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明明是他最先对她倾心,若是萧西棠愿意撮合,说不定他早就得偿所愿了。
陈远山手按在心口,神情从最开始的缱绻变得凶戾。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陈远山翻身坐起,传令官推门而入。
“陈校尉,雷统领有令,着你部即刻整兵,与萧西棠萧校尉一众出城前往汀溪谷,围捕刺杀兵部尚书的刺客余党。”
说罢,递上令箭以作查验。
陈远山领命,小声嘀咕,“怎么跟萧西棠一块儿……”
那种靠祖荫上位的花架子,除了占个人数,能起到什么作用?
待他查验过后,传令官接回令箭,掩面轻咳一声,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雷统领之前跟陈校尉说的事,校尉还记得吧?”
陈远山愣了一下,点头,“当然记得,莫非统领另有交代?”
雷骁只同他说过一件事,那就是萧西棠刚到京畿卫那天,雷骁说要找机会收拾萧西棠,让他把人盯紧盯死,想方设法去抓错处。
只要把萧西棠弄下去,就让他顶上来当校尉。
这么久没动静,他还以为雷统领不打算收拾萧西棠了呢。
传令官凑到他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统领说了,刺客凶狠,且手上有剧毒弓弩,萧校尉年轻莽撞,贪功冒进……”
后面的话没说完,只默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远山双眼惊扩。
还真要杀萧西棠啊……
传令官目光冷下来,“怎么,你想抗命?”
陈远山当即抱拳,“不敢。还请回禀统领,卑职定当不辱使命。”
他很快说服自己,这是雷骁要萧西棠的命,若是不从,便是抗命,要怪就怪萧西棠自己得罪了雷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传令官满意点头,接着去找萧西棠下达命令。
很快,两队整兵完成,策马出营,再执令出城。
西边最后一抹霞光被营房的屋顶吞没,天际沉入一片墨蓝,京畿卫大营正中的主营楼里,雷骁理完最后一份公文,仰头活动酸涩僵硬的肩颈,发出一串咔咔脆响。
传令官过来复命,“回统领,两队人马已经出营。”
雷骁“嗯”了声,烛光照着黝黑粗粝的脸,也清晰照出眼中的不悦。
魏平安那个狗东西,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刺杀裴肃的刺客余党藏在汀溪谷。
想来消息都不准,否则凭他那个贪功的性子,早就带着镇岳司的人摸过去了,还能把功劳让给京畿卫?
估计又是白跑一趟。
雷骁没放在心上,靠在椅子上歇了会儿,时间一到,传令官换值,雷骁带着人前去巡防。
多事之秋,雷骁抓得严,一圈转下来花了近两个时辰,再回到大营,签好巡防簿花押,正准备骑马归家,忽听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李源?”雷骁驱马上前,怒声如虎,“你不是跟陈远山带人去汀溪谷了吗?为何还在营中?”
李源被问得一脸懵,“什、什么汀溪谷……”
雷骁眉心紧锁,转身吼道:“去,把赵康给我押过来。”
赵康便是换值之前那名传令官。
手下人找遍大营,都没找到赵康,雷骁询问营房门岗是谁同陈远山一起出去的。
得知是萧西棠,雷骁直觉不妙,一边叫副手带人追去汀溪谷,自己则快马加鞭去找容恒。
大营中,萧西棠的副尉瞧着不对劲,在门口转了半天,最后心一横,回营房换了常服想法子溜了出去。
明月高悬,这个时候,装成公子哥儿的苏未吟刚从十里春风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