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墟玄宗占地广阔,各峰均设有供弟子习武切磋的场地。谢临川带傅柠前往的,是主峰旁最大的一处公共演武场。
还未走近,已听得术法轰鸣与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各色灵光在场中明灭闪烁,气息混杂,却洋溢着蓬勃的斗志。
演武场划分为数十个区域,此时大多都有弟子在切磋或演练术法,场面十分热烈。
傅柠和谢临川的到来,仿佛冷水滴入热油。
“是谢师叔!”
“傅老板也来了!”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傅柠从容扫视场中,寻找可能触发任务的契机。
很快,她的目光被一处战团吸引。其中一位女修身形高挑,手持玉笛,修为已达元婴中期。
笛声幽咽之间,道道音波化作风刃与精神冲击,攻势凌厉。
她的对手是位驱使三面金环的男修,修为相仿,金环飞旋护体,守得严密,却已显吃力,额角沁出细汗。
“咦?这音攻有点意思……”傅柠看得津津有味,“怎么妙音阁的弟子也在这?”
谢临川解释:“虽是我门大比,但赛前常有他宗弟子前来试炼,之后便会留下观赛。”
“原来如此。”
似乎是察觉到傅柠专注的目光,那女修忽然笛音一转,三枚锐利音锥逼退对手,随即收笛而立,朝傅柠抱拳扬声道:“素闻傅老板不仅厨艺通神,修为亦是不凡,更是谢仙君高徒。妙音阁柳如音,斗胆,请傅老板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低呼。
“柳师姐竟然向傅老板挑战?!”
“有好戏看了!”
“傅老板会应战吗?她好像是元婴前期吧?”
“柳师姐的音律攻击可不好接啊!”
傅柠正缺实战机会,闻言眼眸一亮:“好呀好呀!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柳如音见她应得干脆,也一笑:“傅老板,请!”
傅柠跃入刚刚空出的场地,拱手回礼:“柳道友,请!”
她并未祭出法器,只足尖轻点,身后两根藤蔓倏然射出,同时弹出两枚种子——一枚铁木树种,一枚荆棘种子。
种子落地即长,瞬间化为一具敦实的木盾兵与一名手臂可化尖刺的刺藤兵,护在她身侧!
“那是什么?!”
“草木成兵?!这不是撒豆成兵类的神通吗?!”
“好精妙的木系法术!竟能赋予造物如此灵性!”
“原来品鉴会上傅老板用的就是这个啊……!”
柳如音不敢怠慢,玉笛横唇,一道尖锐音波直冲傅柠识海!
傅柠只觉神识微震,但元婴期的神魂强度远超对方预料,瞬息便恢复清明。同时木盾兵踏步上前,手臂化盾,将音波抵消大半。
“去!”傅柠心念一转,刺藤兵疾窜而出,臂上尖刺如长鞭般抽向柳如音下盘,意图打断她的吹奏。
柳如音步法轻灵后撤,笛音再变,化作漫天细密音针,罩向刺藤兵与傅柠!
傅柠不避不让,藤蔓交织成墙,将音针尽数拦下!
咄咄咄咄——!
音针撞上藤墙,如雨打芭蕉,却难进一步。刺藤兵被几枚漏网音针击中,灵光微黯,动作稍滞。
傅柠运转回春,一道绿芒隔空注入,刺藤兵伤势瞬复,再度扑上!
柳如音未料傅柠恢复如此之快,应对更是灵活。她笛声陡然转急,如沙场战曲,道道半月形音刃呼啸斩出,威力远胜先前!
傅柠目光一凝,知她已动真格。
她手印变幻,藤蔓不再固守,而是主动迎向音刃,或抽或缠,或精准点破。木盾兵护持身前,挡下来袭余波;刺藤兵则如鬼魅游走,不断扰袭,迫使柳如音频频移步,难以全力施为。
砰砰!嗤嗤——
藤蔓与音刃不断交击、溃散,灵屑纷飞。
傅柠对藤蔓的掌控已臻化境,时而为鞭远攻,时而为盾固守,时而分化细枝如潜蛇出洞,直指柳如音持笛的手腕与周身要穴,逼她分心防守。
战局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
柳如音越战越惊。对方明明只是元婴前期,灵力却异常深厚,藤蔓既韧且活,更有两具植兵协同作战,令她难以将音攻凝于一点。
久攻不下,她心一横,玉笛灵光大盛,欲施压箱绝技!
就在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瞬——
“就是现在!”傅柠眼中精光一闪。
一直游走的刺藤兵骤然加速,不顾音刃擦身,尖刺长鞭死死缠住柳如音脚踝!
柳如音身形一滞!
同一刻,两根主藤如电探出,一根缠上她持笛手腕,另一根悬停于她喉前半寸。
一切戛然而止。
柳如音望着喉前藤尖,缓缓放下玉笛:“……傅老板手段高超,如音认输。”
傅柠立即收回藤蔓与植兵,含笑拱手:“承让!柳道友的音攻犀利无比,令我获益良多。”
场边静默一霎,随即爆发出热烈议论与惊叹!
“赢了?!傅老板真的赢了!”
“以元婴前期胜中期!而且还是越阶战胜了以难缠着称的音修!”
“那藤蔓和草木兵太厉害了!攻防一体,还能恢复!”
“傅老板不仅菜做得好吃,打架也这么厉害!”
傅柠听着四周赞誉,心中欢喜,更多却是对实战收获的满意。她以手背拭去额间细汗,呼吸微促,面颊因激战泛红,唇边笑意畅快。
此时,谢临川取出一方素净帕子,拭去她脸上被风刃划出的一道浅浅血痕。
他动作专注而轻柔,目光落在她颊边,仿佛周遭万物皆虚化。
傅柠尚沉浸在战斗余韵中,一时未反应过来,怔怔由他擦拭。
整个演武场霎时静默。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弟子,皆目瞪口呆,如遭定身!
那位素来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的谢师叔……竟在众目睽睽下,如此温柔地为傅老板拭面?
这、这早已超出寻常师徒之情了吧?!
傅柠蓦地回神,察觉无数灼热视线,脸颊“轰”地通红,赶忙后退一步,抢过帕子:“我自己来!”
啊啊啊这家伙!怎么这么会见缝插针啊?!
她胡乱擦了两下,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走了走了!看也看完了,打也打过了!回去了!”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被这些目光烤熟了!
谢临川低笑一声,反手握住她手腕,在一片死寂与无数惊愕注视中,从容带她离开了演武场。
直至两人身影消失于山道尽头,众人才敢说话。
弟子们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派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另一派则觉得莫名相配,甚至开始暗暗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