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敦和杜锦香的婚礼办得隆重热闹,凡是和沈家有合作来往的商户们都派人上门送了贺礼。
如今沈家亲戚没几个,沈老爹索性把汴城认识的人都喊上。
甜水巷的街坊邻居凑了几桌,富来村的代表田叔他们也坐了三桌,张牙人带着妻儿也来贺喜,几个铺子的员工过来帮忙顺便也凑一桌。
喜宅布置得尤其漂亮,张灯结彩便不说了,就是门口迎客处的甜品台,花馍塔,点心架和甜品台,应有尽有,每个宾客进门就有人拿个小碟子伺候着选几样自己喜欢的先尝尝,女客那头孩子们别说多开心了。
魏家派来的代表是段修文小朋友,难得地庄重大方,带来了厚礼,说了一大串吉祥话,最后喜滋滋捧着一个杯子蛋糕和沈稷他们去玩了。
闵夫子今日也亲自到访,沈老爹忙将人引到主桌上好生招待。
在客人都到齐,等着新娘子到时,石玉竟然带着贺礼出现了。
见魏骁事事都给足了自家面子,沈老爹和王氏都心有感慨,一面热情招待,一面也暗暗更加放心。
对方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说明他对自家的重视。
该放心了。
沈敦迎亲回来,门口陈叔点了炮仗,沈老爹大把大把洒喜钱,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
热闹的仪式过后,酒席更是丰盛,所有挑选出来的菜式都按照最高标准准备,就连鸡汤也换成了糯米八宝参鸡汤。香橙红烧肉里头还有大块的鲍鱼,以及几个看家菜式都拿了出来。
宾主尽欢,喧闹散去,杜大夫也领着杜锦堂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对街的新家。
从此,两家人正式成了一家。
婚后,杜锦香照旧跟着齐老学医出诊。今年冬天没再发生雪灾,城内安稳,是以不比去年辛苦,不过齐老又在街头摆起了摊,只不过这回是杜锦香作主场,他在旁边提点几句。
沈敦趁着还没出门,每日就是帮一家人跑腿帮忙。
沈云姝送走了第二批学员,留了两个手巧的在自家铺子,郑婶和四丫调去了新宅子照顾王氏。
时近腊月,魏姠给她下了帖子,请她去府里赏早梅,顺便带她认识族里的小姐妹。
沈云姝听懂魏姠用心,好好地打扮了下。钗环玉佩,锦罗华衣,如今她也不缺,打扮好了,看起来也和大家闺秀一样。
恰好廖源来作坊送下一批学员需要用的模具,见到隆重装扮的沈云姝,不禁眼前一亮,脸也有点红,但在听说她要去魏府后,眼里的亮光又褪去,等目送沈云姝乘车离去,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魏姠带着沈云姝和族中一众年纪相仿的姐妹见过礼,沈云姝大致数了数,竟然有二三十个。光名字她就记不清,亏得魏姠能一个一个对上。
魏姠待她亲厚重视,其余的魏家小姐们自然也对她很是客气,没什么糟心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晚上又有人夜闯香闺。
魏骁带着一身寒气进屋,头发都浸潮了,沈云姝心疼地不行,把他藏到屋里,自己去叫了人端了热水来。
屋子里又添了盆碳,再替他好好擦过,两人相拥偎在榻上,沈云姝问起他回来的原因。
“后日族里祭祀,我要出席主持,先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对了,今天我去魏府赏梅,见到了你同族的那些堂姐妹们。”
沈云姝笑盈盈地把白天的事和魏骁说过,又忍不住感叹。
“你们家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听姠儿说这还只是一两个亲近的旁支家里的姑娘,整个族里根本数不清,就算是当面碰上了,也不一定认得吧?”
魏骁捏捏她的手,笑道:
“魏氏族人若按族谱上的名单算,有一万一千二百七十三人,大部分在庄子上,留在汴城的有三千多,我能把名字和脸对上的只有不到四百。”
不到四百?已经很多了好吗?换成她顶多记个十几个,这家主真不是好当的。
“那我以后也要记住这么多人?”她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魏骁又把她按进怀里:“等你做了主母,家里人自然要认得的。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得照应安排。若是他们遇上难事求上门来,也要妥帖安置。既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又要把握好尺度,不叫人说咱们薄情寡义,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好占便宜。”
“这么麻烦?”沈云姝有些头大。
沈家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光是摆脱这两家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一下子几百几千人,还不得累死她?
“是不是怕了?”魏骁闷声笑道。
沈云姝怎么可能承认。
“我是没想到这么麻烦。但既然碰上了,我也不怕。魏氏有一千人也好,一万人也罢,只要你愿意教我,做我的倚仗,我也能管的好。”
魏骁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就听怀里的人继续道:
“魏骁,你说要娶我为妻,那么我便要让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姻缘。我亦可选择平凡普通的男子,他必敬我爱我,与我患难与共,贫富同舟,此生仅我一人。你可做得到?”
魏骁注视着眼前这对乌亮的眸子,牢牢握住她的手,掌心相印。
“你之所愿便是我之所愿,我定敬你爱你,待你如珠似宝,此生白首不离。”
两人目光缱绻,半晌后魏骁喟叹一声:
“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女孩子,觉得她们麻烦又娇气,一点都不好玩。也只在姠儿和祖母面前会稍微多些耐心。以后我会努力做个体贴温柔的丈夫。”
“如果你能做个体贴温柔的丈夫,也一定会是个体贴温柔的好父亲,好孙儿,好哥哥。魏骁,岁月悠长,你我以后绝不会是今日模样。我们会一起成长,一起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的。”
一股柔情几乎要冲出胸膛,魏骁执起她的手,轻轻印上一吻。
“好。”
窗外月华如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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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汴城镜湖边多了一个专供夫人小姐消遣的场所,不仅有外头买不着的牛乳甜点享用,室外可以撑船垂钓赏荷,室内还有投壶掷飞镖等小游戏。
最受欢迎的却是沈云姝设立的室内排球场,三三一组,只要下场试过一回,保准下次还要来玩。
汴城的贵妇人相约而至,每日都是客满,有时还需要提前约。
这样的地方自然赚的盆满钵满,不过珍儿和歆儿两人顾不了两处店,沈云姝干脆把北门大街的蜜食记合并进了镜湖茶室,更是带来了不少客流,连着旁边几处酒楼生意也好起来了。
涌金商号的花饽饽铺子已经铺展到大渊各地,沈云姝的面点作坊也即将开始进行茶点师的培训。
在培训开始前,沈云姝请涌金商号和魏韬替自己办了件事。
一个月后,由两边牵头,所有在沈家作坊培训过的学员制作了万民伞,呈给了汴城刺史。刺史在送往京城的奏折里陈明沈姓少女救苦救难的事迹,求圣上嘉奖。
皇帝早前已经听说过花饽饽此物,得知背后故事,甚是欣慰,朱笔御批,赐了沈氏女儿一座慈善碑以及巧娘子的封号。
圣旨传到那日,魏家就来提了亲,两家终于结成秦晋之好。
原本婚期至少要在半年后,魏骁却早已经等不及,在魏老太太面前提了几句沈云姝的弟弟如何玉雪可爱。老夫人琢磨了两天,亲自去和沈老爹王氏商量了婚期,重新定在了两个月后。
沈云姝和魏骁大婚当天,在外云游的齐老带着杜锦香夫妇赶了回来。婚宴上宾客云集,所有人对这个刚获得圣人亲口褒奖的姑娘都不敢有小觑之心。
洞房花烛夜,魏骁掀开沈云姝的红盖头,两人喝了合卺酒,半晌相顾傻笑。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魏骁满足地叹道。
沈云姝靠在魏骁怀中,想起两人相遇时的场景,忽得一笑。
“谁会想到,我们高贵的节度使大人会被一个小姑娘骗到手呢?以后你就乖乖跟我混吧,有我一口吃的,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那我现在就有点饿,怎么办?”魏骁目光幽深。
沈云姝脸一红,随即又翻身坐到他腿上。
“饿了,那就吃炒饭吧!”
说完,她就一口亲了下去。
红烛泪,喜帐摇。
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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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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