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中会战在一号战役中属于投入兵力相对较少的战斗。日寇会将主力精锐集中投向后续的长衡会战。因为那位人称“薛老虎”的指挥官,已经让他们三次铩羽而归。
“薛老虎”的威名,建立在他依据地形独创的“天炉战法”之上。这一战术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层层阻击诱敌深入,再以优势兵力实施围歼。然而,这个战术有一个关键前提:必须拥有兵力上的优势。
国军战斗力逊于鬼子,那是不争的事实。要在广阔战场上实施大纵深迂回包围,更需要充足的兵力作为支撑。
以往,日寇第十一军下辖七个师团,投入会战的兵力大约在十万左右。但这一次,横山勇提出的计划则是一鼓作气击穿炉底、冈村宁次也决心孤注一掷,集结的总兵力高达三十六万。而薛岳手中,仅有三十万人马。
一旦兵力转为劣势,再精妙的战术也会失去依凭。当日寇以压倒性实力一举击穿“炉底”,这座曾经燃烧熊熊战火的天炉,便难逃崩塌的命运。
然而,这却为林译创造了一个契机!鬼子总共就这些兵力,既然长衡会战投入如此重兵,势必从各地大量抽调部队。于是,原本驻守豫省的第三战车师团、第27师团、第34师团相继南下。
原本在豫中会战中仅损失数百人的日寇,如今却在豫省战场付出二万余人的伤亡。那么,在如此大规模抽调之后,他们在当地还能剩下多少可战之兵?这就是他的机会!
林译之所以率先攻占机场并重兵布防,核心目的就在于他精心策划的一步棋:利用空军的高速机动优势,率先炸毁平汉铁路北段,以此剥夺日寇的快速机动能力,为后续作战创造先决条件。
与此同时,他的地面部队将挥师南下,以雷霆之势直取许昌,一举截断这条纵贯南北的交通大动脉。
一旦此目标达成,日寇此次豫中会战的战略企图便将彻底落空。夺取许昌后,林译所部更将沿铁路线一路向南推进,逐段爆破、节节摧毁,兵锋直指信阳,意图彻底抄断日寇后方。
若此奇兵能成,与正面战场的长衡会战遥相呼应,必将打乱敌人的全盘部署,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一手。
林译深知,此刻正处在一个极其微妙而危险的历史节点。自“七七事变”至武汉会战,那是国军同仇敌忾、斗志最为昂扬的时期。
而远征军出征,则是外部援助断绝,内部财政紧张的时期,处境尤为艰难。各部队相互配合,共渡难关。
到了眼下此刻,整个战线却弥漫着一种“胜利在望”的懈怠。许多人都在坐等盟军决胜,自己好坐享其成,各方势力更是忙于筹划战后格局,谁都不愿在这“最后关头”折损自家实力,消耗手中筹码。
于是,畏战、避战、保存实力,成了许多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当“坐享其成”成了主旋律,这仗,还如何能打得下去?
林译的战术报告与物资申请已通过机场的运输机迅速呈递至山城。辞公立即召集核心参谋人员研讨方案,他开门见山,要求众人务必立足现实、畅所欲言。
“林译所部,最初整编近五万人,后补充了85军所部,增至七万余众,再加上47师,账面兵力应有八万。”
白将军一边掐指计算,一边沉吟着摇头,“但历经苦战,伤亡逾两万,如今又分兵驻守机场,他能机动作战的,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且部队充斥俘虏、溃兵,战力已不及当初,能抵挡日寇一个师团的攻势便属不易。依我看,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了。”
话音刚落,郭参谋便提出了不同意见:“倘若我们此次能将兵员、装备为他补充到位呢?上峰可是承诺将几支部队调拨给他指挥的,只要让他恢复足够兵力。以林将军的指挥能力,手握充足兵械,打几场漂亮的突袭战,绝非不可能。”
“我认为值得一试。”刚刚擢升的蔡副参谋长接过话头,语气沉稳而坚定,“日寇剑指湘省,意图已昭然若揭。林将军此计,正为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诸位,用兵之道,贵在破势。自古皆然。我们必须尽力破坏其部署,搅乱其节奏,方能为我主力赢得主动。当然我同意郭参谋的意见,应在兵力与物资上,给予林部充分支持。”
见讨论渐趋一致,辞公最终拍板:“既然诸位认为可行,我便即刻上报。”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一丝自豪感油然而生。
“说实话,在如今这局势下,还能有这样一支孤军在外坚持作战,实乃国家之幸。我为有这样的学生……深感自豪。”言毕,他拿起文件,步履坚定地走向办公室。
他身后的会议室里,议论却并未停歇。有人低声冷笑:“呵,绕了半天,原来还是他们“土木系”的自家买卖。这嫡系部队,真是越养越肥了。”
旁边立刻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话也不能这么说。嫡系就不得了?当年汤司令不也挺能打?南口、台儿庄,哪一仗不是硬仗?可现在呢?”
一阵沉默后,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传来:“是啊,此一时,彼一时。究竟是真忠勇还是快速沦落,咱们……拭目以待吧。”
当那一位仔细审阅了全部文件后,陷入沉思。辞公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将参谋们的讨论意见逐一汇报,并呈上林译的亲笔密函。
听罢汇报,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沉稳开口:“近来我军节节败退,望敌即逃,日寇必生骄狂之心。所谓骄兵必败。以林译之能,攻克许昌当非难事。就按他的战术部署执行。”
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答应给他的部队,如数拨付。告诉他,此战若胜,我亲自为他晋升中将。”
随即话锋一转,提出两点:“我补充两点,其一,铁路不必炸毁。日寇兵力捉襟见肘,难以固守全线。何不将其据为我用?若能守住铁路线,便可向盟邦宣告:我军已展开反攻,并成功收复重要交通线。其二,要转守为攻。既已夺取城池,就当固守,不可轻易弃守后撤。”
这番指示让辞公一时愕然。豫中不就输在每城必守。如此安排兵力分摊下去,到湘省林译麾下还能剩下多少兵力?更何况,不是已经答应授林译中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