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沉默的跟着皇上回了碎玉轩。
暖阁里早备好了御膳房炖的燕窝莲子羹，崔槿汐见两人同归便悄悄退下，只留烛火轻轻摇曳。
皇帝握着甄嬛的手没松开，语气比在沁芳亭时更软，絮絮跟她说着心里话：“那日……她们围着朕说那些话，朕心里又急又愧，怕在你面前忍不住发脾气，更怕你看见朕就想起那些事，才先走了。”
甄嬛心软了下来，可还是嘴硬：“皇上不必解释这些，嫔妾都明白的。”
“朕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夜里想起你抱着肚子跟朕说‘孩子踢朕了’的模样，想起你小产时哭着抓朕的手，朕就整夜睡不着。是朕糊涂，没顾着你的身子，也没在你最难受的时候陪着你。”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甄嬛心底的硬壳，她睫毛颤了颤，眼泪终於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她不是气他行房，是气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连一句安慰都没留下就走了。皇帝见她哭了，忙抬手替她擦泪，：“别哭了，是朕不对，朕以後再也不会了。咱们还会有孩子的，好不好？朕一定好好护着你，护着咱们的孩子。”
甄嬛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望着他攥着自己的手那麽用力，心底的委屈终於散了大半。
她明白，再委屈失去的也不再回来。
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一错再错了。
甄嬛靠在他肩上，也悄悄告诉自己，过去的坎就这么翻篇。眼前的皇上，才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依靠。
暖阁烛火晃着晕红，皇帝握着甄嬛的手往床边带时，指腹还在她腕间轻轻摩挲，语气裹着笑意：“夜里风凉，躺床上说话更暖些。”
甄嬛被他拉着坐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皇帝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蹭过她的眉骨，眼神渐渐发飘。
那眉梢的弧度、垂眸时的软态，和记忆里的纯元愈发像了。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滑，带着急不可耐的热意，想褪去那层碍眼的宫装。
甄嬛心里一紧，攥住他的手腕。
“皇上，臣妾刚小产不久，太医说身子还得养些时日……”
这话句话，将皇上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他眼里的温柔瞬间淡了，手也顿在半空，脸色沉了下来。
方才哄人的耐心散得一干二净，只剩满心的没趣，他本就带着几分把甄嬛当替身的心思，这会儿碰了软钉子，窝火劲儿直往上冒。
脑子里第一念头就是去找安陵容，她从来顺着他，断不会这样扫他的兴。
可他手刚松开甄嬛，年家的糟心事就忽然涌进脑子里。
他只能硬生生把那点火气压下去，眼下年家之事还没理顺，甄嬛父兄在朝里还有用，他不能这会儿惹她不快。
他眼神又软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朕孟浪了，倒忘了你身子还虚着。”
他顺势在床边坐下，替甄嬛拢了拢被角，多了几分刻意的温软：
“既然还没好透，那朕今晚就不闹你了，就坐在这儿陪你说说话，不干别的。”
甄嬛听皇上这话，悬着的心悄悄落了，眼眶也热了热。
她原以为皇上方才的不快会走，没料到他竟真能压下性子陪自己，指尖轻轻回握了下皇上的手，声音软了些：“多谢皇上体谅。”
沉默了片刻，她想起前些日子槿汐提的事，便轻声问：
“对了，皇上，臣妾听槿汐说，瑜嫔的六阿哥，下个月初六就要过周岁宴了？那是不是……该给她晋封了？”
皇上原本还顺着她的话点头，听见“安陵容”三个字，再想到方才被憋回去的念头，心里那点没趣又冒了上来。
对比甄嬛方才的拒绝，安陵容的温顺忽然就刻在了脑子里，越想越觉得心口发闷。
他面上没露声色，只勉强笑了笑，抽回手拢了拢龙袍下摆，语气带着点仓促：
“嗯，周岁宴的事内务府正备着，封妃的事朕也记着。只是……朕忽然想起养心殿还有份奏折没批，得先去处理了。”
没等甄嬛再说什么，他便起身，又虚虚嘱咐了句“你好好歇着，朕处理完就来”，转身就快步出了碎玉轩，脚步没往养心殿去，反而径直朝着安陵容的方向去了。
听到要走，甄嬛心中有些不痛快。
可等皇上补了句“处理完就来”，她又立刻把那点不快压了下去。
心里悄悄替他找着理由：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奏折可能是要紧事，许是真的临时记起来，耽误不得。
皇帝的龙辇刚停在钟粹宫门口，他不等太监掀帘，自己就跨步下来，脚步声都带着几分急促。
守在门口的宫女忙跪迎，他只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烦：
“你们主子呢？”
“回皇上，娘娘在里间绣花呢。”
皇帝没再说话，径直往里走。
安陵容听见动静，忙放下针线起身，刚要行礼，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眼底还带着方才没散的燥意，语气也没了平日的温和，只粗声说：
“别弄这些虚礼了。”
安陵容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抬头见他脸色沉郁，只温顺地顺着他的力道。
皇帝攥着她的手往内殿走，殿里的宫女太监识趣地退得一干二净。
他没再多说一句，只凭着那股憋了许久的燥意，将人带至床边，指尖急切地去解她的衣扣。
方才在碎玉轩压下的不快，此刻全化作了对这份温顺的急切索取。
安陵容心里咯噔一下。见皇上眼神发沉，动作急得几乎没了章法，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碎玉轩的人，又把她先前悄悄递过去的那猛药给点上了？
那香料性子烈，可眼下皇上却急着来寻自己……难道是甄嬛那边没承情，反而惹得皇上心烦了？
眼下只能顺着皇上的力道软下身子，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连声音都放得柔柔软软：
“皇上别急，臣妾在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皇上此刻来找她，总归是她的机会。
事毕后，皇帝靠在床榻上，指尖还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安陵容的发丝，语气却没了方才的急切，多了几分的温和。
他偏头看了眼窗外，见夜色还浓，才慢悠悠开口：
“陵容，朕得回碎玉轩了。方才跟嬛嬛说去处理奏折，总不能让她等太久。”
安陵容正靠在他身侧，听见这话，没露半分不快，只温顺地抬眼，声音软得像棉絮：
“皇上放心去便是，臣妾这里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夜里凉，皇上路上仔细些。”
皇帝闻言，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了笑：“还是你懂事，朕有不得已的理由，等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说罢，便起身整理龙袍，动作利落，没再多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