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说什么？叶辞霜？她一个姑娘家，能搞定罐头厂？闺女，你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怕我急出病来，故意编个话安慰我？”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车辆引擎的声响。
紧接着，几辆三轮车和一辆小型货车缓缓驶入村道。
车上挂着罐头厂的标志。
叶辞霜率先跳下车，身后跟着许荣和江宇，还有几名穿着工装的搬运工人。
焦诚安这下彻底傻了眼。
姜云花更是直接站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往外跑。
直到亲眼看到江厂长点头确认，她才确信这一切不是梦。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左邻右舍纷纷赶来帮忙。
有人爬上树摘果，有人在地上接应，有人负责搬运装车。
整个果园瞬间热闹起来。
直到中午时分，大货车终于装满。
随着一声喇叭响，车子缓缓启动，驶向罐头厂的方向。
焦诚安一直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影，久久没有挪动。
他眼眶微微发红，像做梦一样喃喃道。
“真……真卖出去了？五千斤，全卖了？”
姜云花走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哽咽。
“是啊，老焦，咱们的果子，有人要了。”
这一批橘子和梨总共五千斤，卖了一千二百块。
这笔钱在当时的小山村，无疑是一笔巨款。
叶辞霜没有片刻耽搁。
她立即赶回镇上，将这一千二百块钱，连同昨天借来的一千三百块，亲手交到姜云花手中。
姜云花接过这厚厚一叠钞票，双手止不住地发抖，眼圈瞬间红了。
“霜霜啊，这……这怎么使得！这果园是你拼了命抢回来的，果子是你想办法卖出去的，钱……钱你留着！我们不能拿！真的不能拿！”
“舅妈，您收着吧。”
叶辞霜语气坚定。
她把钱塞进姜云花怀里，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说道。
“我已经跟江厂长签了长期供货合同，以后水果原料，都会从咱们这儿进。往后施肥、除草、剪枝、人工，样样都要花钱。您和舅舅得好好把园子管起来，不能松懈。”
“要是哪天供不上货，让我在厂里失信，那以后谁还敢跟我合作？所以，这钱，必须由您来掌管。”
“那……好吧。”
姜云花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那一千块钱。
她顿了顿，又从小布包里抽出剩下的一千五百块，重新塞进叶辞霜的手里。
“你拿着，你人生地不熟的，兜里要是没点钱，心里也没底。万一遇到点急事，连个周转都没有，那可怎么办？”
叶辞霜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心头一热，没有再推辞，轻轻接过了钱。
她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到许荣面前，将那一叠钞票递过去。
“姐夫，我想盖个房子在村里，不再东奔西跑。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你能帮我去村里申请一块宅基地吗？”
“另外，我还打算在果园边上搞个养猪场，把果子的下脚料和果树修剪下来的枝叶都利用起来，既环保又能赚钱。我记得你以前养猪最在行，乡里人都夸你养的猪个个膘肥体壮，这事交给你了。”
“哪怕去贷款，我也愿意干。你只管动手，把技术拿出来就行，别的不用你操心。”
“行，没问题。”
许荣接过钱，神情郑重地塞进衣兜。
他知道叶辞霜这是要扎下根来干一番事业，不是一时兴起。
说办就办，他转身就掏出手机，拨通了村委会老支书的号码。
“叔，我是许荣，有件事得麻烦您帮忙。叶辞霜想在村里建房，还想搞个养殖项目，您看能不能给安排块地？”
……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然响起。
焦荣贵一个激灵坐起身，慌忙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
刚拉开木门，眼前赫然站着顾雅琴，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脸色铁青的邻居。
他心头一紧，赶忙挤出一个笑容。
“哎哟，这么多人一块儿来啦？稀客稀客！这是出啥事了？怎么都跟吃了火药似的，愁眉苦脸的？”
“你还笑得出来？”
顾雅琴一步冲上前，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上。
“你可真是好算计啊！你怂恿大家把果子压着不卖，说是罐头厂马上要加价收购，让大家等等，等高价出手。”
“结果呢？你自己却偷偷摸摸，半夜三更把自家的果子全拉走卖了！你算哪门子人？良心让狗吃了？”
“你们瞎嚷嚷啥呢？”
焦荣贵强作镇定，干笑两声。
“罐头厂又没真倒闭，不是前几天还说要重新谈收购价吗？咱们不是说好了再商量再定吗？怎么能说是偷偷卖了？我也是为自家生计考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
当初要是不那么贪心，早点把果子按市场价出手，至少还能落个几万块进兜。
现在不仅钱没赚够，反而成了全村的罪人。
村里人如今颗粒无收，全都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
想到山上那一片片无人采摘的果园，他的腿就开始发软。
再这样下去，他在村里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低着头，嘴唇发白，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得赶紧催佳玥那边，尽快拿下乔家。
只要能攀上乔家这棵大树，以后住进城里，谁还来追究他的过错？
可乡亲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早料到焦荣贵这种人会耍赖、会抵赖，更会甩锅。
为了防他这一手，几个汉子二话不说，翻出一根粗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焦荣贵捆了起来。
绳子勒进他肉里，他挣扎几下，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众人一声不吭，拖着他上了路。
目标明确，直奔村东头的果园。
焦荣贵一路上破口大骂，声音嘶哑，唾沫横飞。
“你们这群蠢货！知道我背后是谁吗？等着吧，乔书记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让你们全家都搬出这村子！”
可当他被拖到果园门口，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嘴巴猛地一僵。
昨天还沉甸甸压弯枝头的果子，如今光秃秃的一片。
只有几颗烂得发黑的残果，孤零零地滚在泥地里。
风一吹，那股腐臭味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
焦荣贵瞪大眼睛，脑子嗡嗡作响，心里一阵发凉。
难道……
是江厂长提前派人来收走了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