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翊之事,她自问无愧于心,可他甚至不愿听她一句完整的解释,便用最直接、最伤人的方式宣告主权。
“王爷一早入宫了,”玲珑低声禀报,打破沉寂,“走前吩咐厨房准备夫人爱吃的莲子羹,还……还下令,以‘彻查走私’为名,严查所有慕容家入境的商船。”
云锦拿着玉簪的手微微一顿。果然。他终究还是对慕容翊出手。
这既是报复,也是警告,更是他掌控欲的延伸。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这般行事,固然痛快,却也等于将慕容翊乃至其背后的海外势力,更直接地推到对立面,于商业大局,并非明智之举。
她将玉簪插入发髻,动作依旧优雅,却少几分往日的轻灵。“更衣,去锦瑟阁。”
“夫人,您不再休息一下?”玲珑讶异。
“不了。”云锦站起身,腰背挺直,恢复平日里的清冷与镇定,“锦瑟阁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她需要工作,需要将注意力从这令人心烦意乱的情感泥沼中暂时抽离。
……
摄政王府书房内,气氛同样凝重。
萧辰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面前堆着如山的奏折与军报,但他手握朱笔,却久久未曾落下。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云锦闭目流泪的模样,那苍白的脸,那无声滑落的泪珠,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失控,后悔用那种方式伤害了她。可当时,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混合着朝堂受挫的怒火以及对慕容翊那毫不掩饰觊觎的嫉妒,像毒焰一样焚毁他的理智。
他只知道,必须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她的归属,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王爷,”心腹暗卫首领影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躬身禀报,“慕容家三艘自南洋返航的货船已在津门港被扣下,理由是怀疑夹带违禁香料。慕容翊那边……暂无明确反应。”
萧辰眼中寒光一闪,将手中的朱笔掷于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继续查!盯紧他,若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是。”影煞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王妃……巳时初便去锦瑟阁。”
萧辰的心猛地一沉。她去锦瑟阁……是在躲他吗?是因为昨夜之事,不愿见他?
一种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挥退影煞,烦躁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想起她昨日在画舫上与慕容翊相谈甚欢的样子,想起她此刻可能在锦瑟阁独自伤神,或许……或许那个慕容翊还会趁机前去安慰?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几乎要发狂!不行!他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备马!”萧辰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冷厉,“去锦瑟阁!”
……
锦瑟阁顶层,云锦正与几位大管事商议应对孔雀商会价格战的具体策略。她神色专注,条理清晰,仿佛昨夜种种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只有最熟悉她的玲珑能看出,夫人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倦意。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楼下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夹杂着护卫试图阻拦的低声劝阻和一道不容置疑的、冰冷而熟悉的脚步声。
议事厅的门被“哐当”一声从外面推开!
萧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朝服,玄色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目光如电,瞬间便锁定了主位上的云锦。
几位大管事吓得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萧辰看也未看他们,径直走到云锦面前,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跟我回府。”
云锦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心底那刚被压下去的委屈和怒气,因他这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再次翻涌上来。“王爷,妾身正在处理商务,尚未结束。”
“我说,回府。”萧辰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腕。
云锦下意识地将手缩回,避开他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点燃了萧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她躲他!她竟然躲他!
是因为昨夜?还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
滔天的醋意和怒火瞬间冲垮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他不再多言,猛地俯身,一把将云锦从椅子上打横抱起!
“啊!”云锦惊呼一声,手中的账册掉落在地。
“王爷!”几位管事也惊呆。
“萧辰!你放开我!这里是锦瑟阁!”云锦又惊又怒,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他怎能如此!在她的属下面前,如此不顾她的颜面!
“锦瑟阁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辰紧紧箍着她,不顾她的踢打挣扎,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冰冷彻骨,“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在哪里带你走,天经地义!”
他抱着她,无视一路上锦瑟阁伙计和客人们惊愕、畏惧、好奇的目光,大步流星地穿过厅堂,径直上停在门口的王府马车。
“回府!”萧辰对车夫冷声下令。
马车内,空间狭小而密闭。
云锦被他强行按在铺着软垫的车壁上,他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捆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要怎样?!”云锦气得浑身发抖,眼圈微微泛红,“是不是我连出门处理自己产业的自由都没有了?!是不是我见任何人,都要经过王爷你的允许?!”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萧辰心脏一阵抽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
“自由?”他低吼,眼底是翻涌的偏执,“你的自由,只能在我的允许范围之内!慕容翊,百里鸢……这些苍蝇一样的东西围着你转,你让本王如何放心?!”
“我与慕容翊只是谈生意!与百里鸢更是势同水火!萧辰,你讲点道理!”云锦奋力推拒着他靠近的胸膛,声音带着哽咽,“你口口声声说信我,可你的行为,哪一点体现信任?!”
“信任?”萧辰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侵略性,
“你要本王如何信任?看着你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看着你对他展露笑颜?!云锦,本王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会痛!我也会怕!”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疯狂,那是源于极致深爱而产生的、无法摆脱的占有和恐惧。
“那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回来?就可以用那种方式……羞辱我?”云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最亲近之人伤害的痛楚。
她的眼泪,再次烫伤萧辰。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中的暴戾与悔恨交织,最终都化作更深的、想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欲望。
“羞辱?”他低哑地重复,指腹粗粝地擦过她的泪痕,眼神幽暗如深渊,“那本王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她带着泪水的唇!
这是一个充满不容拒绝爱意!车厢内空气稀薄,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
他在她耳边厮磨低语,声音沙哑:“锦儿……你是我的……说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气息,他的触碰,他带着魔力的低语,如同最烈的酒。
她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霸道,可身体却早已熟悉并沉溺于他。
“不说?”萧辰低笑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前停下时,车内已是……
云锦脸颊潮红,眼波迷离地靠在萧辰怀中,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萧辰将她用披风裹紧,抱着她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凌霄院。
一路上,下人们皆低头垂目,不敢多看。
他将她轻轻放在内室的床榻上,俯身看着她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指尖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声音低沉而危险:“现在,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了?”
云锦别开脸,不愿回答。身体的沉沦让她感到羞耻,心中的裂痕却也因这极致的亲密而显得更加清晰和疼痛。
萧辰却不允许她逃避。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眼神执着而疯狂:“告诉我,锦儿。”
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几乎要将彼此都焚毁的痴迷与不安,云锦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她闭上眼,近乎叹息般地吐出两个字:“……是你。”
只有你。
一直是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萧辰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如同得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俯身,再次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极尽温柔与缠绵。
“锦儿,我的锦儿……”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入灵魂深处。
身体的纠缠,欲望的沉沦,暂时掩盖心灵的裂痕。
但这强行索来的温存,如同饮鸩止渴,又能维持多久的平静?
夜深人静,云锦在疲惫与心事的双重折磨下沉沉睡去。
萧辰却毫无睡意,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流连地描摹着她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