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屏幕瞬间黑屏,碎裂的痕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咖啡杯紧随其后,玻璃与地面撞击,清脆一声炸开,深褐色的液体泼洒而出,沿着地板缝隙蜿蜒流淌,像一条躁动的小溪。
键盘弹跳着滑落,键帽飞出,在地毯上零星散落,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崩塌。
文件像被飓风卷起的雪片,一页页从桌边飞出,打着旋儿四散纷飞。
合同、报告、草图,散落在沙发脚边、墙角缝隙、甚至漂浮在未干的咖啡渍上。
纸张的边角微微卷起,像一只只疲倦的蝴蝶,静静停在凌乱的战场中央。
他高大的身影从门口逼近,脚步未停,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向墙角的办公桌边缘,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牢牢圈在方寸之间“我会的。”
沈曜浑身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死死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几乎无法跳动。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盛满了深情,泪光在眼底微微晃动,像极了那个他们初遇的黄昏。
可说出来的话,却冻得人骨头发冷,一字一句都像冰锥扎进他的心脏。
“我会回他身边。”
萧玉希喘着气,胸口起伏,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却沉重得足以压垮整座岛屿,“很快。 maybe,明天。”
她整个人突然一轻——他竟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他动作轻松,像拎起一只睡着的小猫,轻巧得仿佛她没有一丝重量。
脚下的地板散落着纸页,像是被撕碎的信笺,还有一地的碎玻璃,折射出冰冷的光。
他一路抱着她,脚步坚定,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像星河倒悬。
他太高了,她脚尖根本踩不到地。
整个人像挂在他身上,全靠他托着,晃晃悠悠,仿佛一片随风飘荡的叶子,没有根基,没有方向。
快感尖锐得像针,刺得她发抖,意识在疼痛与迷醉之间来回拉扯。
“现在,懂了吗?”
第二天醒来,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阳光从窗帘缝隙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地毯上,像一道金色的刀痕。
她想坐起来,腰一酸,腿软得发抖,瞬间又瘫了回去,额头抵着沙发扶手,轻轻喘了口气。
昨晚沈曜简直疯了。
他像一头困兽,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痕迹,一遍遍确认她的存在,一遍遍质问她的选择。
等他终于放过她,天都快亮了。
她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意识模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倒有闲心去收拾那间像被龙卷风扫过的办公室?
碎纸、玻璃、翻倒的椅子,还有散落一地的文件……
他居然全都整理好了,连她的高跟鞋,都被整齐地摆放在门口。
她刚闭上眼,眼皮还带着一丝疲惫的沉重,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争吵声,一句句夹杂着怒气与命令的话语,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砸进她的耳朵里,逼得她猛地睁开双眼,心跳骤然加快。
“金枝的生日会,你必须去!这不只是个人的事,是代表整个沈家的脸面!你听清楚没有?别跟我提什么不想去、没时间——我一个‘不’字都不想听,听见了吗?”
那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这声音,她记得太清楚了。
那是沈曜的父亲——沈明远。
冷硬、居高临下,说话时从不看人,仿佛对方只是一件需要调教的工具。
上次在沈家家宴上,也是这样,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沈曜,语气就像是在训一条听话的狗,而沈曜低着头,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门外又传来几句断续的争执,声音忽高忽低,其中一句“你要是不去,以后别叫我父亲”,刺得萧玉希手指一颤。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发抖。
随后是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里还残留着前几天做理疗时的酸胀感。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慢慢撑起身子,动作小心得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她的背脊挺直,眼神却有些空茫,仿佛刚才那一场争执,已经提前预演了即将来临的风暴。
她推开休息室的门,金属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沈曜正靠在窗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烟头的红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像压着一块看不见的巨石,整个人透着压抑的烦躁。
他一抬头,目光撞上她的视线,立刻将烟掐灭,动作干脆利落。
几步跨到她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手臂用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可那温度却真实得让她心头一颤。林金枝的生日宴,被安排在几百公里外的青城。
那是个新开发的旅游小镇,由林家投资打造,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号称“世外桃源”。
可实际上,项目还没正式对外开放,这次聚会,名义上是为林金枝庆生,实则更像是林家借机邀请一众圈内人来体验、造势,为自家新项目打广告。
而组织这一切的,正是林金枝的哥哥——林木城。
他年纪不大,却已是林家的掌舵人之一,手段雷厉风行,人脉极广。
这次他亲自张罗,约了一群朋友,准备在小镇住上几天,吃喝玩乐,顺便拍些宣传照,传到社交平台上。
沈曜手头的项目确实已接近收尾,公司的事并不算太忙。
可他父亲沈明远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必须代表沈家出席,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丢了沈家的面子。
哪怕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别板着脸了,眉头都皱成老南瓜了。”
萧玉希踮起脚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眉心那道深深的褶子,声音轻柔,带着一点心疼,“我知道你烦,但既然躲不掉,我就陪你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人吧?”
沈曜的手指猛地一抖,像是被她的触碰烫到了一般。